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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餘地,比如我天生就沒有修身齊家的能力。在這九個字的道德命令面前,醜小貓沒有能力去踐行一種主動態的道德生活,只有自己倒黴,只有暗自哭泣。醜小貓倒黴全因為自己如此被出生了,它活該?誰會給醜小貓帶來安慰? 馬太、馬可和路加還有約翰講的故事中有好多麻風病人、妓女,他們都是一些沒有能力去踐行主動態的道德生活的人,他們只能甘於受歧視,還得怪自己的不是,為什麼自己會被出生成這個樣子……。正當他們絕望時,耶穌突然闖進人間,給麻風病人、妓女和弱小的人帶來上帝的國。這確實是不可思議的event,就像it is born降臨我。我的生命在主的懷抱裡第二次被出生,這種重生對像我這樣弱小的人來說非常重要。第一次出生受傷的可能性太大,被出生的我很可能沒有能力選擇我覺得的美好幸福。在主的懷抱裡重新被出生,我沒有力氣的生命就可能完全不同了。被主出生的生命,不帶有要我成為某種理想的道德規定的人的命令,主只是抱著我。 可是,不僅當時的猶太人,就是後來的許多基督徒,都有一種道德主義的聖人追求,要求每個人必須追求道德化的人格,據說道德化人格的實現,就是理想社會的實現,還說這就是上帝的國。我不覺得理想社會的實現就是上帝的國。耶穌說:“日子滿了,上帝的國近了”(可1:15)。上帝的國不是我們人建造起來的,而是從人的一切可能性和歷史限制的彼岸撞進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來的。 我有時想,在主的懷抱中重生後,我的生命究竟是什麼意思?主讓我仍然活在此時此地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活在此世此刻,既不是為了獻身給建設人間天堂的道 德事業,也不是隨無常的風把我這片落葉般的身子任意吹到哪一個噁心的地方,而是在摯愛、忍耐和溫情中擁有我此時此地的生命。讀保羅的信,覺得他有時性子急,煩惱不安,為一所羅馬的教會因吃何物起糾紛而憂心忡忡。保羅的處境並非充滿光潤,他滿目傷心。但他沒有說,吃什麼無所謂,更沒有論斷誰對誰錯。他並不泰然,脾氣好像也不小,但他…… Yukine突然停住不說下去了,她看到我正在給長得不好看的乾瘦小貓餵食。我知道,她剛才給我講的是《福音書》中講的故事。聽了後,我羞愧萬分。我經歷了一個倫理事件。後來我搬遷,再也沒有見過Yukine,時常想她。Yukine講給我聽的故事,讓我明白了一些生活倫理,也給我留下了溫暖的時間和空間,就像母親給孩子或孩子給母親講完故事或老朋友之間講完故事後,講的人和聽的人都覺得心裡明朗或好受多了。 敘事講的要麼好像是自己親歷的事——“我”如何如何,要麼好像是自己親眼目睹的事——“他”、“她”或“你”如何如何。那個高度近視的大孩子從前人講的故事中挑出一些故事來講,這種敘事的敘事或者復敘事其實與敘事一樣,是日常的和古老的敘事方式。我們的親朋好友不僅常講他們親歷的事,也常講聽來的事;耶穌的故事有四種經典的講法(四福音書),以後還有無數講法;孔子講春秋故事與左丘明不同,公羊子和穀樑子複述從子夏那裡聽來的孔子講的春秋故事,古人稱為春秋傳言。 我在這裡想講幾位現、當代敘事家講過的故事。並不是所有的現代小說家和電影家都是敘事倫理思想家,大多數敘事家講的故事都是些隨便說說的故事。但現代倫理問題的確尖銳地出現在為數不多的一些現代敘事思想家講的故事中,探討現代性倫理不可能繞開這些敘事觀望到的個體生命的倫理深淵,而探討的方式只能是復敘事。現代倫理學思想大師(從舍勒到麥金泰爾)少有懂得敘事與現代倫理之間活生生的關係——據我所知,只有基爾克果、艾柯懂,所以,他們講過不少故事。 沒有敘事,生活倫理是晦暗的,生命的氣息也是灰濛濛的。 透過這些復敘事,我僅想給幾位好友提供一段虛擬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