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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多話要質問,張口欲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因為長久的緘默,一時竟不能出聲。
“我看得出,你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炤寧悠然一笑,“可你曾想過自身過錯?所謂青海剿匪,是你吩咐青海總兵無事生非。因此而不得安穩的百姓,因此而喪命的無辜將士何罪之有?”
他想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多數帝王處在他的位置,都會有此舉。
炤寧繼續道:“若是沒有反手一擊,我與夫君的親朋都會平白遭受滅頂之災,他們何罪之有?”她眼神銳利地凝了他一眼,“這筆賬算來算去,將你換掉才是上上策。”
“為何?”他終於能夠出聲言語,“你與燕王為何得到了封疆大吏、朝堂重臣的鼎力相助?”這是他始終都想不通的關鍵之處。
“你不是輸給了我,是輸給了先父。”炤寧拂袖轉身,“如今已是盛世,去看看皇帝是如何治理天下的。”
有人將一個錢袋扔在他腳下。
他跌跌撞撞地離開幽禁他六年的地方,走入遼闊人間,到這時才發現,他所在之地竟是西域深山之中。
終於行至一個城鎮,在客棧住下之後,他第一件事便是找來鏡子細細打量,發現自己是個肥胖而蒼老的陌生人——連自己都懷疑被人換了容顏,世間還有誰能認出他?
但他並未放棄希望。被毀的身形、容貌不是不能恢復的,他便是不能奪回皇位,也要讓世人知曉九成宮闕中的帝后是怎樣的陰險歹毒。
而在半年後,他得知當初佟府並未滿門抄斬:是師庭逸在回京途中上奏求情,最終只按律處決了榮國公父子三人,其餘一概流放西域。念嬈服毒是真,並未死成,在新皇后的開解之下,到了護國寺帶髮修行,近兩年常進宮與皇后敘談片刻。
那女人連和他開了三個天大的玩笑,讓他因為滿腔的恨意活下去,到最終,他要從百姓口中得知被如此戲弄的真相。
沒有人需要他報仇,沒有人需要他去恨師庭逸與江炤寧。
看起來,江炤寧不曾對他用過一點兒刑罰,可那些誅心的手段帶給他漫長無盡的屈辱、情緒上巨大的落差,無以復加。
最終,他完全崩潰,一病不起,流落街頭之前,他用一把只值幾錢銀子的匕首了卻性命。
到死他都沒弄清楚,炤寧手裡龐大的勢力是來自江府,還是師庭逸年少時便起了將他取而代之的野心,從而多年在暗中培養人脈。
他只知道,那女子將實情、騙局全部攬過去,讓他只恨她入骨。
匕首刺入心口的時候,鑽心的疼,滿心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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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劇烈地喘息著醒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總是擔心這重獲新生才是黃粱一夢,每次醒來都要急於確認自己所擁有的是哪一張面容。
那般屈辱的記憶,他絕不會忘記,為何還要頻頻入夢,不給他一刻酣眠?
這時候,太子妃走進門來。
他坐起身來,端過已冷卻的茶,一口氣喝完,心緒這才有所緩和,溫聲問道:“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太子妃語氣淡淡的,徑自走到書案前,看著那幅畫落款上的日期,嗤笑一聲,“人家都不肯動筆了,你這又是何苦來?”
太子不答反問:“明日可要與我一同赴宴?”
“自然要去。”太子妃對他投去淡漠一瞥,“我總要問問她,是不是早就知曉我們要置她於死地,是不是早就開始利用陸家,下毒手害得我小產。”
前世這樣猜測的話,還算是有根據,而今生情形大不相同,太子搖了搖頭,“你近日實在是多思多慮過了度,不可能是她。她自夏日到回京,忙碌的都是醫書的事情,哪裡有工夫害你?況且,你有喜之事秘而不宣,她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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