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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太怕死的,只怕死得不痛快,死得連累左右。
轟隆!
城中又是一聲巨響,不知烈火又引爆了哪裡,又有多少性命四分五裂。
他哆嗦了一下。
&ldo;大人!那邊!!&rdo;身旁有人指著城牆大喊。
有人從高聳的城牆上探出了半個身子,滿頭滿臉的傷與血被火光照得清清楚楚,天曉得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能爬到這裡。
他仰頭看,卻連牆頭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看不真切,只知再過片刻那人就能成功了。
段大人,不可令一人越界‐‐腦子裡又有人在說話,聲音冰涼低沉,不容拂逆。
一句話涼透了全身經脈,也將他從短暫的昏朦中驚醒。
他突然抓住身旁兵士手中的長矛,用力一抽握在手中,沉息瞄準,瞬間發力,長矛如箭而出,毫無偏差地擊中城牆上即將突圍的人。
一個人的哀號在一城人的哀號面前是微不足道的,只看到離成功只得一步的人仿若枯枝上最後一片落葉,輕飄飄跌下去,沒有任何波瀾地喪失了自己的一切。
&ldo;眾將聽命!&rdo;
&ldo;有!&rdo;
&ldo;凡越城池者,即刻擊殺!&rdo;
&ldo;是!&rdo;
他終於發出了今夜最響亮的聲音。
城中之人沒有退路,城外之人同樣沒有。
火勢更猛,城中的呼號倒是越來越小。
他攥緊拳頭,額頭的汗順著頭盔緩緩而下。
從小到大,自己不止一次想像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場面,戰甲染血橫刀立馬的英雄無數次被他安上自己的臉,&ldo;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rdo;‐‐他比誰都期盼這番死而無憾的幸福感,可當這天真的到來時,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幸福。
&ldo;大人……我們要……守到何時?&rdo;問話的手下每說幾個字就要緊張地吞一下口水,這是所有人的問題,如果他說就到現在,相信城外立刻一片丟盔棄甲之景,在場的每個士兵,不論新老,不論手中有無沾染鮮血,都已到了極限,繃在他們身上的弦到了最容易斷掉的時刻。
他深吸了一口氣:&ldo;火滅城寂,方開城門。有功者重賞,臨陣脫逃者,滅三族!&rdo;
&ldo;是!&rdo;
全體兵士嘶吼著回應。
城裡城外,都拼命了。
他不記得那場焚毀一切的大火究竟燒了多久,只記得無論白天黑夜,城上的天空都是黑的,空氣裡充斥著嗆人的味道,光是吸一口便覺喉頭刺得難過。
燒到再沒有東西可燒時,火就滅了。
他們往城門上澆了許多水,又等待了好一陣子。
&ldo;開門嗎……大人?&rdo;下面的人向他徵求最後一個答案。
他望著在高溫裡變了顏色的城門,遲疑片刻,點點頭:&ldo;開吧。&rdo;
其實心裡明白,縱然現在把城門拆了熔了,那道門也還在那兒,永遠不可能再開啟。
緩緩被推開的城門發出低沉無比的吱呀聲,似垂死之人最後的呻吟。
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依然緊緊握著手裡的劍。
一股驟然漲大的緊張攫住在場每個人的心臟,明知道門後什麼都不會再有,卻還是懼怕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衝出來一樣。
深黑色的灰被晨風捲起,挑釁般從漸大的門縫裡湧出,在空中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