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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著,我念了!”
“好。”
正艾就唸道:“善珍: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封信,可能也是最後一封信了。你讓我不要殺人,我殺了;戰場上從來都是你死我活。或許將來我的孩子可以不殺人,但我不行!”
正艾停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念下去!”善珍在那邊說。
“我剛離開山西陽泉,在那裡吃了敗仗,險些送命。可是大難不死,我遇到了一位恩人,也是領路人,他正好也在我住的這戶人家養傷。至於這人是做什麼的,又領我去了哪裡,幹些什麼,只要我活著,在不遠的將來就會告訴你們。我沒有食言,只要活著,我必帶領一支隊伍,一支你們從未見過的正義之師殺回來。沒事去金子山上看看,看見火光、紅旗,就是我們的人馬到了!”
正艾又停了一下,“真的嗎?”他問。
“念呀!”隔壁的善珍說。正艾接著念道:“萬一我回不來,我們的隊伍也必到來。在沖天的火光中,你會看見我的理想和心願。善珍,你聽見了嗎?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
“是你嗎?”隔壁的善珍又問。
“是呀。”正艾說。
“你是誰?”善珍說。
“我就是我呀!”正艾弄不明白,又問:“最後還有一句,你聽嗎?”
“聽。”
“告訴正艾,好好待你!我想念你。祝福你們!”
“噢!”善珍在那邊輕輕叫了一聲,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熄燈之前,正艾又將信紙疊好,裝進信封,塞了回去。善珍接信的時候,兩人的影子緊貼在一起。
一夜無話。天亮之後,兩人相遇,誰也沒提昨晚的事,好像昨晚什麼也沒發生,好像那只是一場夢,好像正清並沒有來信,好像正清的信也沒有在他們之間留下任何陰影。然而,好像與“好像”相反,儘管他們誰也不敢面對。但奇怪的是,這不僅沒有使二人生分,反而讓他們更加貼近,更在意彼此的心思與心情。
清晨在堂上吃了齋飯,他們這才來到正殿,祭拜張將軍。
“許個願吧!藏在心裡就行。”一個小和尚說。
“好的。”兩人同時跪拜許願。正艾在心中默唸著:“願張將軍保佑,江水長流,兄弟情誼長在!”而善珍許的什麼願,只有張飛知道。
拜過張將軍,他們就來向瘦竹和尚道別。“謝師父。”正艾說,“就要上路了,請師父賜教,指點迷津。”
瘦竹和尚說:“老夫無他言,但贈廟中一偈:
桓侯忠義鐵心肝,雲怕孤高月怕寒。
唯有五峰祠下水,年年猶濯漢纓冠。明代詩人汪安宅的《謁張桓侯廟》。
第六章·下巫山(4)
再一上路,江水為之一變,衝開群山,更加壯闊遼遠。晨光擊碎的波浪,湧出嶄新的色澤。光影時時變幻;到了傍晚,小船進入瞿塘峽。
群山在船頭搖晃,漸漸升高,眼看就要傾倒,又扶搖直上,升入雲霄。水流突然墜落,將小船拋進谷底。待衝出深淵,渾身都溼透了;眼前又是一片平闊的江水。兩岸村落,一座接一座從煙中浮現;水煙雲煙,在秋日微風中,化為淡淡的紫煙。
前方出現一座勺形的孤島,三面環水,一面連著山。移船相近,才發現參差林木間,坐落著一座古廟,這就是傳說中的白帝城,城上的白帝廟香火正旺。人群手持蠟燭在山間行走,看似螢火蟲飛來飛去。
“真美啊!上去看看?”善珍說。
“走!”正艾說,“要是能這麼一直走下去該有多好!”
“你這麼一說,我學都不想上了。”善珍說。
小船輕輕靠岸;“峽門秋月”正映照“白帝層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