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2(第1/2 頁)
衛瓚坐在這寺廟靜室,吸了好幾口早春的冷氣,耳根還是隱隱有些發熱。
他昔日曾聽母親提起過,沈鳶的母親是江南有名的美人,父親在京中亦有“玉郎”之美譽,才生得沈鳶這般好顏色。
只是他向來不屑一顧。
可沈鳶往他懷裡睡的時候,車正至山路。
他撩起車簾瞧景的時候,陽光穿過枝丫,在沈鳶的面孔烙上了細碎光斑。
那時小病秧子就沉甸甸靠在他懷裡,讓日光激了,睫毛一顫一顫,抱怨似的喊了一聲“知雪”。
他便想,叫衛驚寒不那麼好聽,叫衛知雪也不是不行。
回過神來,才曉得荒謬。
他坐在那揉搓了好一會兒耳根,才定下神來,叫隨風來繼續稟告。
便見隨風將懷中信與他,道:“這便是大老爺親寫的信箋。”
他“唔”了一聲,一手捉了塊點心來吃,一手利落抖開信紙,裡頭正是衛錦程的字跡。
前幾行皆是講,如今聖上震怒甲冑失竊一事,做臣子的也惶惶不安,不得不深究,可若是深究,難免牽連眾多。
下頭一行畫風一轉,寫的卻是,殿下願意寫信前來,臣受寵若驚,若殿下有方可解眼前之困,臣自然樂意效勞。
再往題頭一瞧:安王敬啟。
頓時笑了一聲。
果然,咬鉤了。
前世也是這一出好戲,兵部清查,意外查出甲冑失竊、引得帝王震怒。
可再往後,沒人查出是安王的手筆。
安王豢養死士、私藏甲冑、日夜為謀奪帝位那一日做準備。
這差事他是領過的,也做過的。
卻也只追到了一群死士,被他逼得急了,便咬碎了毒藥,留給他遍地的屍首。
如今要指著衛錦程查到安王那去,只怕是天方夜譚。
但他稍加引誘,卻容易得很。
安王的書信自然也是假的,是衛瓚仿了安王的字跡和印鑑,向他丟擲了橄欖枝。
哄他說衛大人如今所查之事幹系甚大,要在外見面商談——上輩子這些活兒都是沈鳶乾的,如今自己要找人做,還是廢了一番力氣。
這話已暗示得很明白,哪怕衛錦程有一絲顧慮衛家,都不會接下來。
果然無論前世今生,衛錦程對於從龍之功都難以抗拒。
嘉佑帝再賢明,瞧不上衛錦程這個草包,不願給他潑天富貴,不願給他財帛尊榮,那就不如是個昏君逆賊。
衛錦程一聽,果真興致勃勃回信表忠心,說安王若有驅策,必定遵從。
約在今日夜裡,城外藏甲的老宅相見。
城內不好行事,他便打著禮佛的名聲,也隨著小病秧子出城來了。
他將那信讀完了,淡淡笑了一聲:“那邊兒信箋都處理了麼?”
隨風道:“處理了,看著衛錦程燒了的。”
他將手中的
信也在燭火上點燃了。
紙張在火苗的舔舐中扭曲,卻在他眼底生出漆黑徹骨的冷意來。
他慢慢道:“人已佈置好了麼?”
隨風低聲說:“傳訊下去了。”
他道:“夠了。”
隨風低聲道:“主子非要親自去麼,靜室這裡若是空著,隔壁……沈公子難免要懷疑的。”
“要不我夜裡來做個樣子?”
這佛門清淨地,靜室裡只得一張床,夜裡不留僕役照顧。
衛瓚若走了,這靜室便空了。
他們都曉得,那小病秧子就差沒把眼珠子挖下來一隻,貼在他身上了。
他卻垂眸笑了一聲:“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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