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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姑雙目發呆,劉、楊兩人默然無語,當下拍掌道:“大家有話慢慢說,——可能六合門另有六合門的苦衷,瞿老英雄一向光明磊落,雖然事已至此,在下也不敢相信他是如此無信無義之人,且給六合門一句說話的機會。”
然後一揮手道:“只是,大夥兒且把各處門窗看定了,以免哪一位六合門中管事的有急事先走一步,大家夥兒就再也找他不著。”
眾人就愁無人主事,聽了這話,早應了一聲,四下散開。不只前門後門,連各處窗子都被關的關、閉的閉,把屋子圍得鐵桶也似。
屋內光線登時暗了下來,本是早晨,外面天又剛陰了,這門一關,屋內越發暗了。只有供臺上燭光閃爍,照著眾人的臉,臉上表情個個陰晴不定。
那些小債主這時已各抱了凳子坐在各處門視窗,見李伴湘指揮得當,不自覺地以他為首,一個個豎著耳朵聽。堂內一時反空靜起來,被圍在中間站著的都是六合門中人——沈姑姑、冷超、瞿宇、郭千壽、劉萬乘與楊兆基。客位上零零落落的有幾桌人沒動。兩湘錢莊那一桌沒動;再一桌為首的是個五短身材的人,正是‘五行刀’的門主,先前也曾開口說話的胡七刀;另一桌上坐了個身材富富態態的公子,一雙白胖的手放在桌上,識得的人認得他就是江南“半金堂”的大少吳四;再有東首一桌上坐了三個人面目陰沉的人,也不知是何來路;還有弋斂與沈放三娘;其餘兩三桌擋在陰影裡,因門窗已閉,光線太暗,座中之人一時看不太清——這些人想來都是大債主了,所以一時還按捺得住。
瞿宇清了下嗓子,幹聲道:“李兄是把我們都當作囚犯了?”
李伴湘道:“不敢,只是事體重大,那十一萬兩銀子我們是看在瞿老英雄面上拆借的,連抵押都沒有,也差不多是我們兩湘錢莊的大半身家。這批銀子我們可虧不起。六合門聲勢雖盛,卻不能人一死,欠的帳說抹就抹了,怎麼也要給一個說法。”
旁邊人鬨然道:“對,對,給個說法——拿兩個帳本出來念念,就這麼說完就算完了?我們怎知你們不是特意造了個假帳本出來騙大傢伙的。”
瞿宇一嘆:“六合門?聲勢頗盛?只怕過了今天轉眼就要煙消雲散了。”
——他說得也是,帳目上清清楚楚寫著,連這六合門的根基重地,永濟堂的內外兩宅都已抵賣給別人了,一個月後就要來收房子,六合門那時不是灰飛煙滅是何?
卻聽那邊暗影裡有人道:“這裡面一定有文章。貧道適才聽所念帳目,心裡也合計了一下,這外欠一共五十二萬七千四百六十五兩銀子,與六合門自有資產變賣出脫的四十三萬餘兩銀子,一共近百萬兩。難道都在這短短几年內都花光了?這銀子到哪裡去了,憑空飛了不成?倒要追究個清楚。貧道與瞿老英雄相交甚熟,知他人雖豪爽,廣濟天下,卻絕不是鋪張奢侈之人,這事還要查仔細了。”
他的話平平和和,眾人聽了都暗暗點頭。只見他自稱貧道,沒想瞿百齡連方外之人的帳也欠。他自稱與瞿百齡甚熟,想來必是一位方外高人,只是看不清他面貌。
卻聽那面“半金堂”吳四吳大少介面道:“這位道長所說有理。”
說著,衝五行刀座上胡七刀一笑:“只是這廳堂太暗,無法看清道長真身,頗有遺憾。胡兄,咱們給這堂中增點光輝如何?”
胡七刀似與他交好,雖不知何意,也點點頭。此時門窗已閉,屋內只有供臺上的十幾支蠟燭插在枝形燭臺上亮著。但旁邊還備的有數十枝蠟燭,只聽吳四道:“獻醜了。”
只見他人依舊端坐不動,手裡一隻蓋碗卻向供臺飛去,其勢甚穩,其速卻快。那蓋碗將將飛到了供臺邊,剛好就撞在了盛蠟燭的那隻篾簍上。那簍子本要遠較那蓋碗為重,卻被一個小小蓋碗撞飛了起來——這還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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