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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似乎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最後,才幽幽地吐露,「是心臟。」
「那真是抱歉,我不該問這個的。」
織口這麼一說,神谷似乎有點慌張,又瞥了他一眼。
「不,不是什麼重病啦,真的。該怎麼解釋呢……呃,該說是心病吧。」
「噢。」
神谷好像很想傾吐,可是似乎又覺得不該跟偶然搭便車的陌生人說這種事,所以有點遲疑。
如果談一談能夠排解苦悶,那他想說多久我都願意傾聽,織口想。仔細想想,這個男人也許將會是織口在人生最後時刻,親密交談的唯一物件。
「織口先生,您的家人呢?您說過夫人已經過世。另外,就只有住在金澤的令千金嗎?」
「是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織口的妻子已經過世,這點並非謊言。不過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前妻」。至於說女兒還活著,這是騙人的。不過,這麼跟神谷一聊,謊言好像變成真的,他漸漸覺得真有一個快生頭胎的女兒在金澤等著他。
不,也許的確是這樣。女兒和妻子,或許真的在等他。等著現在正要出征、替她們遭受的非人待遇討回公道的織口。
「小孩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神谷低聲呢喃著。「說是父母的鏡子,還真的沒錯。」
織口不慌不忙地問:「剛才,您提過竹夫『不太會講話』。這孩子看起來很聰明,是因為媽媽生病都不能陪在她身邊,所以太寂寞了嗎?」
織口的問題似乎直搗核心。神谷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略作思考,然後才回答。
「這孩子是個緘默兒。」
「緘默……」
「對,完全不說話。不過,不是一生下來就這樣,都是我和內人的錯。」
大概是因為卸下心防了吧,神谷開口說出原委,包括岳母的事、妻子的事。雖然他慎選字眼,沒有責怪特定的某個人,可是織口很清楚,他為了這件事已經身心俱疲。從他壓抑的口吻底層,已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此外,神谷言談的內容,對織口來說,就像身體上留的舊傷一樣熟悉,他很能理解‐‐宛如對自己的事一樣深刻理解。
二十二年前,織口在生長的故鄉‐‐石川縣伊能町這個地方,和當地地主的獨生女結婚。他是入贅的,因此,他曾經連織口這個姓氏都放棄了。
他們是戀愛結婚的。當時的織口在當地高中擔任國文老師,妻子比他小五歲,曾經是他的學生。他們的結合遭到了對方父母的強力反對,但在她揚言如果雙親堅持反對就要私奔後,終於勉強答應了。和神谷現在的情形,其實非常相似。
出了所澤,經過三芳、川越、鶴島……神谷一邊目送著標誌,一邊淡淡地敘述。織口不時接腔,一直傾聽著。不知不覺中,他全神貫注在聽神谷說話這件事上。也許是因為這麼一來,就可以忘記時間和現在的立場。
「唉,如果要說誰最不應該,可能是我這個上班族不該高攀旅館的獨生千金吧。因為我明明知道,將來一定會牽扯出該怎麼繼承家業的問題。」
神谷自嘲似的這麼說著,並結束了話題。車子駛進東松山市。
「對不起,跟您說這種奇怪的問題。」
「我倒是無所謂。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有錯。」
神谷的頭動了一下。織口從後照鏡窺視神谷,鏡中只見他沉鬱的表情。
「您跟夫人是在東京認識的吧?」
「對,我內人也是在東京上的大學。」
「你們結婚時,關於旅館的繼承問題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