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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正與內寺人說話，風送進耳朵裡，便朝兩姊妹瞧了一眼。對內寺人歉然道：“真是給大人添麻煩了，都是兩個不懂事的丫頭。”

內寺人臂上麈尾輕掃，笑道：“不如就請太太小姐都往裡倉去休息片刻，雜家這就教人準備早飯。”

“那就有勞大人了。”看內寺人還給自己幾分面子，三太太固然喜上眉梢。就不擺譜，立馬隨來迎的小丫頭進倉去了。

丁丁隨後，一人分了個獨間。聽到外頭船工正將她們的行李運入底艙，一陣陣腳步奔來踏去，好一番鬧騰。

未幾，岸上縴夫齊吆喝了聲“起”，船身猛然一動，便開始沿著河岸緩慢漂開。待到了一定速度，方解開栓繩，揚帆乘風，在河道里蜿蜒而去。（未完待續，）

第兩百一十章　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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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姐八姐……”河岸上隱隱傳來呼聲，被大風吹得忽隱忽現，時而似近在耳側，時而又似遠在天邊。

丁心中一愣，便趕緊讓夏枝開窗去瞧：“小姐，是十一爺……”

“他？”

夏枝探在窗欞上望了一會兒，終又將窗戶輕輕合攏，笑道：“被冬雪帶回去了，小姐放心。”

“十一弟他在喊些什麼？”丁平緩的語速卻似在捫心問自己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丁煦寅不會真要現在就追著她上京吧？想來不會，即便他想，那冬雪也會死盯著他。

夏枝搖頭：“聽得不甚清楚……”

“……”艙裡靜了會兒。一時間只見到船身劃開河波，刷刷拍打木頭的聲響。

艙門外，丫鬟們行走往來的聲音隱隱約約。片刻便有人將早飯送了進來，笑著伺候她們幾個用罷才收拾了東西退出去。

下午時在床上搖擺中憩了一陣，隨後丁便依先前所言來教她讀書。挑了本《中庸》為她講解，她聽得一時認真一時又神遊太虛，氣得丁直罵她不是個讀書的料。便又挨著一起做針線，這會子丁學得很是認真。

丁便笑話她：“想是要學這個要為誰做衣裳去了？做不得衣裳，繡條汗巾也好。”

丁微微一笑，傍晚時藉著視窗透進來的淡淡黃昏之色瞧手上的一方琥珀透絲汗巾，自己在上頭繡了一對寶藍色的蝴蝶，還未來得及潤花色，卻也喜歡得緊。扭過頭道：“早就羨慕四姐的那一雙巧手，總想學她那樣，不過到如今還是些皮毛。”

“呸，”丁啐道，將手裡頭同樣質地花紋的汗巾擱到腿上，“憑你也想學那等手藝？”

“嗬……不過也是痴人說夢。”丁莞爾，倒不介意丁這般奚落她。

丁一句話噙在喉間，微瞟丁，心中思忖著，丁怕也是有那等攀門之志了。自己如今尚且不如她，也該避免與她相爭。既然坐了同一條船，也該同舟共濟才對。上回在明州經梁雲鳳一番徹頭徹尾的點撥，她也稍稍有了些自知。可那等與生而來的驕傲也又容不得她人踐踏，於是表上一副依舊高丁一籌的嘴臉，可這心裡卻早已低微了下來。

見丁是真心要學好女紅這門活計，而這裡頭又大有學問。倘或教她得好了，姊妹倆必定較以往更為親近，而她也正有這份信心將丁的手藝教地上幾個臺階。於是那眼睛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瞄著丁，看她十指纖纖如蘭，拎著那一方質地清潤的琥珀透絲，眼波明如秋水，紅唇笑波如蓮。身態像是剛從荷塘裡撈出來的蓮藕，潔白勻稱不染清塵，心中著實吃驚了一把。

從未正眼瞧過丁，卻不想這個八妹如今已經出落地如此美麗。回想自己在她這個年歲的時候，彷彿被猛上了一層黑紗，漫無天明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