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第1/2 頁)
哪怕宗洲不開口,他都能想像自己在對方心裡該有多虛偽。
當宗洲輕輕拍著他的背,又忙著給他倒茶的時候,凌淺仍在語無倫次地解釋。
「今日是我之過,尊上請先回吧,明日,不,隨便尊上哪日方便,我一定當面賠禮道歉。」
「你先別說話。」宗洲餵他喝了一口靈茶,又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溫,貼了貼他的臉。
凌淺目光都散了,滿眼因反胃不適而蘊滿了水汽。
他此刻不知是不是因為視物模糊,只覺得眼前的宗洲竟是溫柔體貼極了。
體貼到,讓他一瞬間想起這幾日的磨難就覺委屈。
委屈到鼻子、眼睛酸脹起來。
「小淺,是我不好,你別哭,」宗洲將他攬入懷中,一邊拍著背,一邊哄著孩子的語氣,說,「我明知你這段時日不好過,不該這樣對你,別怕,人有時候太焦慮了,也會吐的。」
「我沒怕。」凌淺用力一推分開。
「我知道你頂天立地,什麼都不怕。」宗洲就這樣順著他的話。
凌淺瞪著眼睛,眨都不眨,嘴硬道:「我家大業大,人人都指望我一人活了,我驕傲得很,有什麼好哭的。」
「眨眼睛,聽話。」宗洲見他不聽,忽然將手近到他雙眼。
凌淺反射性地一眨眼,那忍了多日的眼淚登時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
這一哭,就似洪水決堤,收都收不住。
凌淺為人正直有擔當,心軟到看人受罪就什麼壓力都自己抗,這是他身邊熟悉他的人都看得明白的事。
師門眾人只見他堅強,視他可靠,值得依賴。
卻不知他自出關功力盡散,是頂著怎樣的壓力一次次站在敵人面前。
難受,難受極了。
若能隨心所欲,他何嘗不想在得知師尊噩耗時痛哭一場。
「哭出來就好了,再不會身體難受了。」
宗洲安慰的話不斷說在他耳邊。
凌淺只是默默垂淚。
他的壓力,自然也來自眼前人。
從前不哭,是他還想維持訣別後的體面。
如今哭了,他以後再如何在這世上唯一他想要依賴的人面前,故作堅強。
「小淺。」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難受嗎?」凌淺一滴熱淚劃到頸上,嘴唇微微發麻,「修復天柱是為蒼生,回回都是我太一門出人最多,我們不計得失,人活著可以被他們視作靠山,可哪承想,只不過有傳聞我師門長輩……」
凌淺難以將「死」字說出口。
而他又何嘗不是自己師尊「蒼生為先」的縮影。
「師尊將太一門託付給我,我就不能哭,不能倒下,就算靈力盡散也不能倒下,因為我現在是太一門的脊樑,我若塌了,太一門的天就塌了。」
宗洲抬手輕輕撫著他冰冷的臉,溫聲說道:「你還有我,他們依靠你,你可以依靠我啊。」
「宗洲,我不能,」凌淺話音很輕,似在嘆氣,「再和你有牽扯,我那些師弟師妹怎麼在仙門立足?」
宗洲一手撫上他的後頸,讓他側臉貼近自己的胸膛,可以聽見強而有力的心跳。
彷彿這樣說話才能將力量說進他的心裡。
「我就是你的靠山,有我在,無人敢造次。」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最讓我難受的是,我已經和你徹底結束了,我不能沾染魔宗,連累旁人,他們是要清清白白走仙途的。」
凌淺將額頭抵在人心上,懊惱,卻情難自控,道:「為什麼你明知我見到你會更難受,還偏偏一次次出現在我面前……」
「因為我愛你。」宗洲話音堅定。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