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02飛行棋(第1/4 頁)
那天鍾彌沒瞧清。
待她注意到二樓彷彿有人盯著她,她回望過去時,那三人已經起身款款下樓。
室內鑲寶瓶柱的木梯修修補補,也是老古董了,樸素襯無華,也最顯光華,那人穿最簡單的白色襯衫,由老戴引路走在前頭,只留一面斷斷續續的側影。
因歇業下雨,二樓放了風簾。
近傍晚,天色再無晴透的機會,晚霞光薄弱返照,雨後風潮晦穿堂。
停了拍攝的臨時影棚,姍姍來遲的下午茶將大波人引到偏廳。
風簾的玉墜在動,磕碰到木欄瓷瓶,周遭空靜,能聽到叮噹清脆的響。
鍾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只有一句評價:這人穿白色很正。
是她詞窮了。
很快她捧起一碗沁涼的綠豆百合湯,就聽到雜誌社員工更專業到位的評價。
鍾彌本來沒注意聽,戴玳瑁眼鏡的女化妝師一提白襯衫,她觸電般反應迅速,耳聰目明,抿著百合,想起那人來。
“撣眼一看就知道,這人肩背線條絕對好!關鍵是腰短,還窄,這種上身,高個子配長腿才叫絕!”
“我跟你們說,外行人看不出來門道,男人真的很看腰的!那娛樂圈裡誰誰誰,又誰誰誰,身高也沒虛報,平時也練肌肉,身材就是不行,輸腰上啦。”
“這種白襯衫想穿出味道,就得比例好,還腰細,腰一長,五五分,就容易像買保險的。”
“氣質也重要啊。”
“男裝不像女裝,沒有那麼多揚長避短的設計,越是基礎款越是拼硬體。”
鍾彌津津有味聽著,覺得這幫人不愧是專業的,一針見血,很有道理。
卸完妝出來,遇見老戴,鍾彌已經換上自己的衣服,問剛剛樓上那三個人來幹什麼。
老戴面相和藹,一笑一臉褶子,擦完汗又把毛巾擱回脖子上:“給你外公送禮的,你媽媽不在。”
“通知外公那邊了嗎?”
鍾彌的外公好雅靜,如今上了年紀身體不大好,生活簡單樸素,戲館這種鬧騰的地方待半個上午就要頭疼,也很少見客了。
這些年,時不時有高檔轎車停在戲館門口,來人自稱不是外公以前的下屬,就是早年的門生,想來拜訪外公,打了電話,外公那邊照料起居的蒲伯傳話,總是很客氣的回絕。
意思都是一個。
有些人能不見就不見了。
但總有人是例外,譬如——
“京市來的,他姓沈。”
一夜狂風驟雨,鍾彌夜半驚醒,按了床頭燈,拉開窗簾一角往外頭瞧,窗縫裡鑽進來的風,比室內空調還溼冷,摧枯拉朽,似要將一整個暑夏翻過去。
關了空調。
鍾彌當時就想,完了。
外公養的半院子嬌氣蘭花,準又有陶盆摔碎,再添新傷員。
女士早睡早起
多運動的習慣,自律多年,不僅是絕佳的抗老妙方,也總使她們母女在早上很難碰面。
先去戲館蹭了一頓早飯,戲館的選單一目瞭然,除了各色茶水,瓜子花生這類幹碟,主食只有陽春麵。
很多年前,章家在京,淑敏姨掌勺,水陸畢陳的宴席信手拈來,如今依舊手藝好,花樣多,就是暑工難找,後廚人手不夠,忙不過來,才將選單一再簡縮。
戲館下午才營業,一般從早上八點就開始熱鬧,人見人打招呼,聲音不斷。
練早功的戲班武生穿著厚底靴從外頭回來,擦著一腦門子的汗,見鍾彌扒一隻藍花瓷碗,正喝麵湯。
巴掌大的臉,給大碗擋得嚴嚴實實,烏緞似的及腰長髮,穿灰色棉質無袖t和寬鬆短褲,細細白白兩隻胳膊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