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4/5 頁)
小釘需要角度,細微的誤差都會讓那根固定位置的鋼絲卡不進位置。
總之,絕對是個費功夫的技術活,既要仔細又費時間,何況還是給曾鯉粘全口。
他將淺藍色的口罩戴上,坐了下來。
曾鯉仰躺著,自覺地張開嘴。
他本不愛說話,而她嘴巴張著沒空,整個過程安靜極了。
因為角度的關係,她一直看不到他的臉,只是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口腔內外嫻熟地動作著。有的時候,他的手會繞過她的頭去,從另一側伸過來挨著她臉上的面板,隔著那一層不太透明的醫用手套,幾乎感覺不到相互的體溫。
粘反方向的時候,他輕輕扶了她的腦袋一下,示意她側過頭來。於是,曾鯉聽話地朝他轉過臉去。耳朵貼著治療臺頭枕的皮面,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近旁的他。只是臉的大半被口罩遮住,只剩鼻樑一截以及雙眼。
眉毛略濃,而那眼睛,深沉似墨。
他做事情的時候,眼神專注,心無旁騖,甚至連曾鯉的目光也沒有覺察。粘完手上那一顆,他收回注意力,在鋁製的托盤上又用鑷子夾下一顆。橡膠手套將他的雙手面板貼得緊緊的,隱去男性特有的突出的指節,更顯得手指修長勻稱,有那樣的手不是天生的鋼琴家,便是醫生。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曾鯉在盯著自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嘴可以合上一會。”也許是太長久沒說話的緣故,他的嗓音竟然比剛才聽起來還要啞。
曾鯉這才敢閉上嘴,動了動僵硬的下巴。她突然有些想法,面對這樣一個為自己帶病加班的醫生,是不是應該說聲感謝,或者關心下對方的身體才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多事地問他,是不是感冒了,吃藥了沒,會不會慘遭誤會?幸好曾鯉的腮幫子還塞著一個塑膠撐,那東西把口腔的面板和兩側的牙齒間隔開,使得她的舌頭根本動彈不得。於是,乾脆作罷。
她只是覺得,如果照鏡子的話,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傻極了。
就是她耽誤了這一小會兒,原先的粘合劑接觸太久空氣,揮發得過了適中度。他只得又開啟盒子用勺子舀出粉末,加水調製。
原先以為他不怎麼愛笑,那麼脾氣必定不好,卻不想做這一行也得是個絕頂耐心細緻的人。
等弄好了粘合劑,她和他又繼續配合了起來。
沒過多久完成了前兩個步驟,然後他開始最後一個程式——給每顆牙上的小釘絞上細鐵絲。那些鐵絲沒比頭髮絲粗多少,而他卻熟練地用鑷子將他們一根根套牢、系攏、剪斷,一顆牙一顆牙地挨著挨著絞。一雙手好像在象牙上雕琢,那些手指操作著工具,無論左右都靈活得讓人瞠目。
曾鯉不禁想到自己初學琴那會兒,彈到不熟的譜子的時候,因為手指太笨而數次抓狂,甚至會恨不得剁下來洩憤。
這時,有個巡樓的值班護士進來,看到艾景初便高聲問:“艾老師怎麼一個人來加班?”
艾景初沒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延遲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臨時有點活兒。”
那護士走近,原本正盯著曾鯉打量,準備好好看看讓艾景初臨時親自加活的人長什麼樣,結果一聽到艾景初的聲音,就轉頭說:“艾老師你嗓子又累垮了?昨天病人很多吧?”
這下,艾景初再也沒接話,點點頭算是了事。
那護士不知道是知難而退了,還是識趣了,隨後訕訕地離開。
曾鯉頓時覺得他果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男人,幸虧她剛才沒多話。
所有工序完成之後,曾鯉活動了下撐得痠痛麻木的腮幫子。卻見艾景初將手套脫下來,扔在醫藥廢棄框裡,又走去窗邊的盥洗臺將手洗了一次,隨即折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下。
“張嘴。”他說。
曾鯉立刻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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