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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然抓著手機和鑰匙,換了雙拖鞋就跑下了樓。夜裡的小區空空蕩蕩,只有間隔亮著的夜燈,燈光照亮周圍圓圓的一小片區域,看起來安靜又孤獨。林以然出了小區,跑著上了邱行的車。她頭上的幹發帽一直忘了摘,身上還穿著睡衣。“你怎麼這個時間回來?”林以然有幾天沒見到邱行了。一整天下來,邱行的胡茬變得有些明顯,顯得他有點疲憊。“事辦完了。”邱行說,說完看了眼她頭頂,“洗頭了?”林以然抬手摸摸,才想起來幹發帽沒摘,笑了下說:“我忘了。”頭髮已經幹了,只是因為卷著這麼久而帶著彎。她隨手撥了撥,問邱行:“那你怎麼不明天回來?”“躺了會兒,睡不著。”邱行說。邱行並不邋遢,雖然因為修車經常很髒,但鬍子每天颳得很乾淨,頭髮也從來不亂糟糟的。林以然伸手摸摸邱行的下巴,胡茬刮在手指上刺麻麻的。她覺得這樣的邱行和平時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要比平時看起來成熟,可也非常英俊。邱行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他又輕輕地晃了晃下巴,配合地用鬍子去刮她手指,這使得他又矛盾,又令人感到一種獨屬於邱行的柔和。這是邱行式的溫馨,包裹在他冷漠的外殼之下。手指上的麻癢感順著神經傳到心口,林以然彎了彎眼睛,說:“我好像在摸小狗的下巴。”邱行因為「小狗」這個詞而微微豎起眉心,瞟她一眼。這陰陽怪氣的一眼令林以然更加笑起來。街上空無一人,間或駛過一輛車。林以然脫了鞋,屈起腿踩在座椅邊,抱著膝蓋。在這個空寂的夜裡,林以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輕盈感。可她這種放鬆和舒適並沒有持續太久。邱行是個破壞大王,他把林以然的溫馨夜晚給敲碎了。“怎麼沒睡覺?”邱行問。林以然枕著自己的膝蓋,側頭看著他,聲音綿軟,拖得長長的:“要寫稿啊……後天要交稿,我還欠了好多。”“之前沒寫?”林以然沒有隱瞞,說的實話,她最近和邱行相處變得更直接,整個人也比以往活潑了一些,其實是在漸漸地把她和邱行的關係拉得更加親近。“之前在醫院寫不出來,後來搬傢什麼的,心裡總是毛毛躁躁的,也靜不下心。”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低聲說著話。“我媽白天經常找你?”邱行看向她。“沒有,她不用我一直陪著。”林以然說,“但我總是惦記,想出去和她說說話。”邱行「嗯」了聲,問她:“還差多少要寫?”“還有很多。”林以然把臉埋在胳膊裡,痛苦地說,“明天任務好重。”林以然不喜歡拖稿,她把這些工作看作機會,所以總是很積極地完成。她就算在火車上那種吵吵鬧鬧的環境裡都能寫一會兒。如果她覺得寫不出來,心裡一定已經壓了很多事。“什麼時候回學校?”在沉默片刻之後,邱行問她。“下個月就行,學校沒事的時候我還可以回來,大四沒有課了。”林以然說。“別回來。”邱行淡淡地說,“好好在學校待著。”林以然細膩而敏感,她總是能夠抓得住邱行話裡的情緒。她從胳膊裡抬起臉,看向邱行,像在判斷他的想法。“什麼意思?”她問。邱行沒有答話。關於他們倆之間即將到期的關係,兩個人沒有明確提過。他們這段時間關係有些曖昧,加上最近經歷的這些事情,林以然預設他們會戀愛,會變得更親密。而此刻邱行的表情和他並沒有在開玩笑的眼神,讓林以然有點緊張。“邱行?”林以然叫他,“你是什麼意思?”邱行看著她,變得有些不近人情,回答得非常直接。“快到時間了吧?”林以然睜圓眼睛,聲音輕輕的:“然後呢?”邱行平淡地說:“就別然後了。”林以然閉了下眼睛,手心下意識握緊了環著自己的胳膊,心沉沉地墜了下去。邱行主意正,他做的決定不輕易改,也不猶豫。比如退學,比如還債。他骨子裡是有些犟的,認準了什麼事就堅持去做,過程中多難也堅定地做完。所以他不開玩笑地說沒有然後了,林以然知道他是認真的。深夜,這不是一個適合接著聊下去的時間,何況林以然還有稿要趕。林以然便沒有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