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5 頁)
看操場上的孩子們踢足球。張卓群越來越少地出現在那群男孩子中間了。有幾次,他站在操場邊,溼漉漉的眼神看著躍動在操場上那些生龍活虎的身影。
批改高三學生作文的時候,我批到了一個叫盧榛榛的學生的作文。我邊讀文章邊向她的語文老師請教:“你看這個文章寫得是不是很好?”
坐在我斜對面的同事皺起了眉頭,問:“誰?”
我說:“盧榛榛。”
他說:“她啊——”聲調拉長,有不懷好意或者是輕蔑的意味。
“她怎麼了?”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哦,沒什麼。”
我埋下頭,又去讀文章。題目叫做《依然站著》。辦公室的窗外爬滿了綠色的藤蔓,生機勃勃。這個季節的生命總是旺盛且充沛地生長。在不經意間,一切已成蔚為壯觀的景象。生機盎然的夏就要降生了,我擺弄著紅筆,內心草長鶯飛,一片狼藉。
我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女孩。
我不覺得自己哪裡好,不覺得自己的名字好聽臉蛋好看,也不覺得上天非要垂青或者拯救我什麼,我是一個看上去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沒人知道我心裡那個洞,黑洞,隨著年齡的增長,它不可阻止地成為我生命的疼痛所在。銘心刻骨。
我很年輕,在大街上,總是有很多很多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模樣清爽,朝氣蓬勃,她們成群結隊地出現,麻雀一樣掠過街頭。我和她們如此格格不入,遙遠得恍若隔世。我想,我不是一個天使,我是一個幽靈,或者魔鬼。許多個夜裡,我夢見一匹白色的馬拉著靈幡駛過我的窗前。姐姐曼娜和以往一樣,突然出現在客廳的沙發裡,蜷在那兒,像一隻疲憊安靜的貓,我揹著大大的書包,彎下身子來,叫了一聲:“姐姐。”她聲色俱厲地指責我為什麼沒有按時回家。兩條腿悠閒地交叉在一起,與她上半身的激動顯得如此不合時宜。
百無聊賴。
進自己的房間,開啟書包,把課本拿出來,坐在書桌前溫習功課。門微微敞開著,廚房裡飄出晚飯的氣息。爸爸在門外晃了晃,又走開了,坐下去小聲地同姐姐說話。姐姐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回家了。窗外的天空晦澀滯重下去,空氣中混雜著油膩甜腥以及夜晚來臨之前微涼的枯澀味道。姐姐總是如此神出鬼沒。有時候,媽媽提起她,就無奈且懊惱地搖起頭,說著說著,眼睛裡就有了淚花。從小到大,姐姐一直都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離家出走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最長的時間是出走一年半,一年半之後,當她破衣爛衫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媽媽幾乎不能辨認出她是自己領養的女兒了。就是這樣,一直是這樣,去年SARS風頭最緊的時候,因為姐姐,媽媽哭了幾次,她打電話給姐姐,叫姐姐回家,姐姐不肯。她說她在澹川,一切都很好。可在媽媽的印象裡,那一直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城市,有戰爭、瘟疫和無休無止的死亡。後來姐姐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被確診為SARS疑似病例,被隔離了,不能回家。她說這些的時候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口氣,而電話這端的媽媽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她那麼大的年紀,為了這麼大的一個女兒,折騰成如此模樣,我真為此有些憎恨姐姐。
第五回 榛·孤獨站立(2)
弟弟與姐姐如出一轍,一樣的不聽話,從小到大,讓父母為他們操透了心。他理著根根豎立的毛寸,走起路來左搖右晃,把家裡的東西摔得叮噹作響,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的怒火。他常常毫無禮貌地指責媽媽的聒噪和嘮叨。很小的時候,爸爸總是捨不得打他,也有例外,他十二歲的時候躲在廁所裡抽菸,被爸爸抓住,皮開肉綻地打了一次。可他本性桀驁,是不可更改的性情。後來,爸爸再教訓他的時候,揚起的手被他架在了半空,他大逆不道地說:“你太老了,留著點兒力氣撐著自己的最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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