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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我喝。”劉惜秀如夢初醒,趕緊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卻不留神燙得險些掉淚。“嘶--”
“你就不會先吹涼了再喝?”他一時情急,忍不住惡聲惡氣,“為什麼連這麼點事都做不好?”
“對不起。”她瑟縮了一下。
劉常君滿心糾結煩亂,想幹脆起身就走,遠離這個令他又氣恨又牽掛的大麻煩,可偏偏雙腳卻又自有意識,牢牢釘在原地哪兒也去不了。
“快點喝完,快去睡覺。”片刻後,他低頭吹著薑湯,嘴上還是說得硬。“別叫娘還得為你擔心。”
“……好。”她怔怔地望著他的動作,心底微微泛甜了起來。
“喝。”將薑湯吹涼了些,劉常君將碗再次湊近她嘴邊,神情專注地看著她一口一口喝下。
那碗熱辣辣的薑湯,劉惜秀喝得很慢很慢,生怕喝得太快,這難得的幸福時光又轉眼即逝。
春去夏至,當播下的菜籽才剛剛破土發芽,劉夫人卻越發病重不起了。
她自知來日無多,這天早上便召來一雙兒女在榻前。
“君兒、秀兒。”劉夫人左手抓著兒子,右手握著義女,枯槁消瘦的臉龐極力擠出慈祥笑容。“娘今日叫你們來……咳咳咳……是有話要對你們倆說……”
“是。”劉常君凝視著氣色灰敗的母親,強忍悲傷。“請娘教誨。”
劉惜秀坐在床沿,被握著的手心幾乎比孃的還冰涼,她只能牢牢地注視著孃親,貝齒緊緊咬著下唇。
無法開口,不能應聲,她只恐一張口,絕望和痛苦又將翻江倒海而來,徹底將她吞噬得屍骨無存。
“你們都是爹孃的好孩子,往後劉家……就指望你倆重振家門了,咳咳……”劉夫人掙扎著喘氣,慘白的臉龐浮起了病態的腥紅之色,字字堅定道:“有件事,娘希望能親眼看著……你們辦好……”
劉常君心先是一跳,隨即又直直向下沈去--這樣不祥的口吻,娘明顯就是想交代後事。
他閉了閉眼,強忍住椎心劇痛。
“娘……”劉惜秀緊緊握著劉夫人的手,努力擠出笑來,“娘說什麼呢,您身子會好起來的,不管要辦什麼事,將來等您好了,秀兒都幫您。”
“傻孩子……”劉夫人將她的手抓得更緊。“孃的身子娘自己知道。聽娘說,娘這輩子沒什麼大心願,只求你和君兒倆和和美美的,好好過日子就好了。”
“娘。”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她生生地抑下了。“如果是常君哥哥的事,您儘管放心,秀兒一定會盡心盡力,決計不會教您擔心的。”
“有秀兒在,娘不擔心……”劉夫人虛弱卻滿足地笑了,斷斷續續道:“娘、娘很安心……”
劉常君胸口痛苦燒灼,伸手將孃親頰畔微亂的發順攏到耳後,努力保持聲線平穩,“娘,您的意思,兒子明白了。”
“那、那君兒,今天……”劉夫人黯淡的雙目望向兒子,盈滿巴巴兒的祈求和盼望。“你和秀兒……就在娘跟前拜堂完婚吧。”
劉惜秀腦門轟地一聲。
拜、拜堂完婚?
可劉常君卻像是早料到母親會有此一說。“是,孩兒從命。”
“什麼?!”劉惜秀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常君哥哥,你--”
他他他答應了?!
“好,好。”劉夫人欣慰地吁了一口氣,顫巍巍地笑了,閉了閉眼。“那娘到九泉之下……也有臉面可見你爹了……”
“可、可是……”劉惜秀不知該說什麼。
“怎麼了?”劉夫人微愣。“難道……秀兒不願意嫁給常君嗎?”
她心慌意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話也擠不出來。
嫁給常君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