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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塌了半邊,屋粱斜斜地垂下一頭,天風過處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在那正中神案前,缺了一條腿的腐朽供桌上,果然置放著讓夏夢卿飲以取暖的美酒。
不過那不是壺,而是一隻葫蘆。
葫蘆下面還壓了一張素箋,黑桌子、紅葫蘆、雪白的素箋,異常醒目顯眼,一眼便可望見。
夏夢卿微微一笑,走了過去,沒拿葫蘆,抽起素箋。
雪白的素箋上,仍是那熟悉的龍飛風舞狂草。
“閣下,此處蟲蟻之類頗多,恕我不能預備下酒之物,否則,閣下未至,彼等巳大快朵頤,豈非大不敬。
古剎內,別無長物,我也只能為閣下準備柔軟乾草一堆,以便閣下調息休整。
但,此剎年久未修,芨芨可危,閣下如不放心,儘可移鋪剎外.也可免葬身瓦礫,令我扼腕。
雖水酒,性甚烈,淺酌豪仗,請度量行之,莫貪飲誤事,一醉不醒,約期至,缺了對手,令我乏味。
約期前一刻,我當來拜請,後時再謀把臂可也。
知名不具”
屋危、酒烈……盡多戲謔之詞。
夏夢卿劍眉微挑,丟了素箋順手拿起葫蘆,突然揚聲笑道:“陰煌,做事要懂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告訴你那主子去,就說夏夢卿一謝美酒,再謝乾草,剎內過夜,點滴不剩。”
話落,古剎外有人陰陰介面應聲:“好耳目,說明一點,老夫非有意窺伺,乃奉命看守葫蘆,如今任務已了,自當回去履命。”
話鋒微頓,話聲突轉狠毒,又道:“記住,明日無論你勝負如何,老夫兄弟都將討還昔年兩次壞我大事之債,你要打點了……”
夏夢卿頭也未回,朗笑接道:“匹夫,跟了雷驚龍,你兄弟膽子比昔年大多了,真是士別三日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我隨時奉陪。”
剎外,傳來了一聲冷哼,隨即寂然。
夏夢卿淡然再笑,提著葫蘆向暗隅那堆乾草行去。
到了草堆前,他未忙坐下,先看了片刻,然後才坐了下去,不,不是坐而是躺了下去。
一如雷驚龍箋上之言,身下乾草很柔軟。
宇內,從未有人聽說過夏夢卿善飲,但他卻有千杯不醉之量,無他,至高功力使然而已。
他知道這葫蘆中酒無毒,其實,即或毒能穿腸,又豈能奈何這位玉簫神劍閃電手?
豪興勃勃地帶著笑,拔開了葫蘆塞。
夜已盡,天微明。夏夢卿負手面東站立絕峰之上。
在這時候,他猶不肯放棄那日出奇景,雅興、瀟灑。
天風振衣;拂面生寒,夏夢卿儒衫飄飄,似欲乘風飛去,人似玉樹,臨風而立,益顯超拔不群。
寅時甫屆,峰腰人影如電,疾射而上,雷驚龍果然如言到來,他,仍是那襲黑袍、蒙面。
夏夢卿毫無敵意,含笑相迎。
雷驚龍在一丈外停下,卻目射森寒光芒,一閃斂去:“昨夜睡得可好?”
夏夢卿點點頭,沒答話。
雷驚龍道:“委屈了。”
夏夢卿笑道:“好說。此時此地古剎近天,軟草身下,聽天籟,弄行雲,意境勝似畫棟雕粱,錦榻繡帳,人生能得幾回?更何況還有閣下所贈美酒相伴?我頗不寂寞,更未感委屈。”
雷驚龍唇邊微一牽動,道:“雅人,豪興。”
夏夢卿淡淡笑道:“都談不上,我只是過膩了你爭我奪的血腥江湖生涯。”
他弦外有音,雷驚龍並不糊塗,道:“世上有些事,一經沾上便永遠也甩它不掉。”
夏夢卿立刻對了一句:“豈止是事?有些人也復如是。”
雷驚龍陰鷙目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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