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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施。”
陸漸回首望去,遠處嫋嫋走來一位女郎,銀綃縹緲,宮髻高挽,容貌嬌美絕俗,烏黑細眉微微挑起,益顯得清貴高華,英氣逼人。她左手挽著一隻竹籃,籃身上編了一隻跳波鯉魚,搖頭擺尾,躍躍欲活。
左飛卿道:“施浩然是你什麼人?”那女子道:“他是我爹。”左飛卿道:“令尊還好麼?”那女子黯然道:“家父已經作古了。”
左飛卿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已是五尊之一了。”那女子點頭道:“妾身施妙妙,忝列尊位,著實汗顏。”
左飛卿笑了笑,道:“你爹見了我,也要退避三舍,你卻有膽子,敢來惹我?”
施妙妙默然片刻,輕嘆道:“情勢所迫,不得不爾。”
“好個情勢所迫。”左飛卿悠悠嘆了口氣,眼中透出惆悵之色,“一晃八年,風蝶之術,終於又遇上了‘千鱗’。”
施妙妙默默探手,從竹籃中取出一隻銀色的小鯉魚,一揚手,銀鯉騰空,倏爾解體,化為點點銀鱗,滿空閃爍。
紙蝶也從左飛卿的袖間呼嘯而出,好似無窮無盡,狂風陣陣,向著施妙妙吹來,激得她裙裾紛飛,彷彿站立不住。
銀鱗、紙蝶凌空交接,竟如活物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捉對兒廝殺起來,剎那間,細碎響聲不絕,銀鱗分墜,片片紙蝶,化為齏粉。
陸漸恍然大悟,風蝶也好,千鱗也罷,均是主人以無上神通,凌空駕馭。故而這些暗器已非死器,而已是有知活物。
一剎那,施妙妙接連射出十五隻銀鯉,初時一發一隻,接著一發兩隻,然後一發三隻,終至於一發五隻,驀然間,銀光劇盛,施妙妙擲出六隻銀鯉,銀雨如麻,霎時破開紙蝶陣勢,射向左飛卿。
風刺鱗(6)
陸漸又驚又喜,正要喝彩,忽見左飛卿倒轉白傘,凌空一轉,猛然間旋風如輪,數百點銀光叮叮落地。
施妙妙一愣,再發六隻銀鯉,左飛卿綢傘一轉,復又擋開,微笑道:“一鯉百鱗,十鯉千鱗,敢情你只練到六鯉之數,遠未大成。施浩然沒告訴你麼?若無千鱗,破不了我的‘風魔盾’。”
施妙妙心往下沉,她並非不知此理,風部與“千鱗”一脈素為死敵。兩百年來,雙方交手多次,各有攻防之法。但左飛卿的“風魔盾”出神入化,自己的‘千鱗’卻未練成,對方攻守俱強,已立於不敗之地。正覺心急,忽見街道兩側布幌微微搖動,不由大吃一驚,失聲叫道:“糟糕,起風了。”
左飛卿一聲長笑,順風掠出,施妙妙發出六鯉,盡被擋開,谷縝驀地喝道:“陸漸,別讓他佔住上風。”
陸漸聞聲縱上,正要變相,卻被一群紙蝶裹住,欲出不能。
左飛卿飄然落在上風處,長笑道:“施姑娘,如今我佔得天時,周流五要,已得其四。你到了陰曹地府,別忘了代我向令尊問候一聲。”揮手之間,滿天紙蝶驟然變疾,叮叮之聲不絕於耳,銀鱗墜得滿地。
施妙妙但覺頭頂一輕,一隻紙蝶突破“千鱗”陣勢,將她束髮綢帶割破,青絲如瀑瀉落。施妙妙一咬牙,丟開竹籃,纖腰微擰,所披銀綃褪到左手,正要揮出,忽見自那紙蝶陣中,伸出一隻手來,死死攥住了左飛卿的右腕。
左飛卿微覺吃驚,但覺大力湧至,只得運勁抵禦,這時間,又覺右足一沉,一隻雪白纖手,自地底破土而出,攥住他的足頸。剎那間,兩股外力齊齊攻至,左飛卿顧此失彼,白玉般的雙頰湧起一陣潮紅,猛然掙脫那兩隻手,清風也似掠上房頂,那群紙蝶也如風吹雲散,隨他身後,冉冉消失在屋宇之間。
谷縝絕處逢生,有若夢寐,待得紙蝶散盡,正要叫喊陸漸,卻見長街空曠,哪有陸漸的影子,唯有一大灘鮮血,在月光下分外刺眼。谷縝驚急交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