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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只道:“她好好的在玉家陵,你來這裡做什麼?”冉竹生知他恨著自己,道:“我才從玉家陵出來。”沈知愈道:“一個大活人,不過出來逛逛,也值當你如此緊張。”冉竹生恨道:“虧你從前那樣重她!你也不過是喜新厭舊之徒。”沈知愈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倒是從一而終,倒害了三位姑娘。”
冉竹生氣得說不出話來,孤身急急往閶門外去了。
這裡四面開闊,無高牆圍柳,卻覺幽閉冷清,鮮有人來。妙玉著了一身鳳尾裙,雲鬟霧鬢,髮間幾點碎梅,簪了金釵,掛了玉墜。發高眉秀,雙唇紅豔。眼裡倒不是無望,反生出倔強高潔的冷意來——傾其一生之美,也好不負此行。
水裡的花瓣雖是支離破碎,倒也美豔,妙玉想著,自己若是一投死了,隨這些花兒一處流走,倒也是好去處。往前邁了一步忽又心裡一緊,人不比花兒,在水中泡上幾日,慢慢化了也就罷了,只是被別人見了撈上來,萬般慘狀……妙玉正愁思間,忽又笑了,都要死的人了,還想這些做什麼?便慢慢往江心走去……
不過二十年的日子,倒比別人一生經的事都多。所愛亦所恨,所附亦所累,愛的恨的,皆該放下了,附的累的,也都離己而去了。這一世,只做了人家女兒,做了一世比丘尼,算是白來了一遭。可經了花前月下,床笫之歡,天倫之樂的,終究一個土饅頭,日後隨風化乾淨了,也是白來了一遭。隨緣來,隨風化,念什麼六道輪迴,一世尚且如此,再不願牽掛這世間煩惱,倒不如萬劫不復來得乾乾淨淨……
水漫上來,掩了花容,沒了烏髮,風鳴鳥語,樹動葉落,皆遠遠去了,唯聽見水聲,也慢慢弱了……
倚風花半開,入夜月半明。
花語隱微塵,月容掩寒宮。
咳,奈何風情!
滿枝花搖搖,猶是不堪風。
恨恨恨。
不願憶舊事,恐入痴夢中。
從前風姿入畫,如今枯骨落塵。
咿,風兒來了。
不及一聲嘆,一墜萬丈深。
罷罷罷。
冉竹生便沿著蘇州大街小巷一路尋去,忽聽人聲吵嚷,本無心去看,卻聽見有人說“好俊俏的姑娘,怎麼投河了呢?”冉竹生心裡忽覺是石頭落地,應了他的猜測,卻是墜得他心痛!如人指引般不覺下馬去撞開眾人,見一個漁夫蹲著身子在一位姑娘跟前!
“妙玉!”冉竹生上前便將那人一腳踹開,撲倒在地,顫著手扶在妙玉肩上,頓時掌心溼冷,直鑽到心裡。
誰知此刻妙玉卻還有一息尚存,只旁邊的眾人卻幫不上忙,冉竹生只當妙玉已死了,悲痛難耐,哭道:
“遲了,我來遲了!”
“若有來生,願生時便定了姻緣,青梅竹馬,互知心意,做一世長長久久的夫妻。若是老天不允,便生在一處,做你兄長,護你一世周全。”
妙玉神思俱在,聽得清清楚楚,突然咳上一口水來,冉竹生喜出望外,片刻之內,大悲大喜,不覺將她抱緊,不及說話,便聽妙玉道:“若有來生,我定不作女兒身;若是女兒身,只願與你永不相見。”
冉竹生見妙玉兩頰淚落,心疼又愧疚,卻不知如何開口,他們二人,此刻便是至親至疏了。妙玉卻忽又笑了,手中摸出一把青玉短劍來,朝自己心口扎去,血染一片,緩緩道:“此生的苦便夠了,要來生做什麼?”
“啊……”眾人只見這小生瘋了,大喊大叫,跪在地上將那身子涼透了的姑娘擁在懷裡,瘋言瘋語,涕泗縱橫。
這是他頭一回抱著心心念唸的玉兒,她身子正慢慢變涼,只剩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骨。他低頭往她面上貼去,卻再暖不過了……眾人無不唏噓,只天色漸晚,也便散了。河邊獨剩他們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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