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第2/4 頁)
木盆到院前的石頭上,楊定便很默契地拿了皂角,捲起袖子,去替她洗浴那頭長髮。
院中種有老杏,枝丫縱橫遒勁,長勢極好,並不輸給甘露殿前那株杏樹。對於花木來說,也許自然的春風細雨更比人為的金壁輝煌更適宜生長。碧落洗頭時,老杏便很湊趣地送下一片又一片的花瓣來,每瓣都若一個淺淺的笑靨,帶了春日清新的氣息。楊定便含笑將那春日的笑靨,一瓣瓣拍入碧落的髮際,揉入細細的清芬芳鬱。
有一個總角的男童,很喜歡看碧落洗頭,往往在那裡一站半天,等楊定把碧落匹緞般的長髮從水中撈起,用乾布擦淨了,才肯離去。
後來,楊定忍不住問那男童:“為什麼喜歡看姐姐洗頭?”
男童答道:“我爹爹以前也常幫我娘這樣子洗頭。”
“哦?現在你爹爹不幫你娘洗了麼?”
“我娘前年死啦!”那男童扁起了嘴:“我爹爹本來說,要一直幫我娘洗著頭,直到她的頭髮,變成蠶絲一樣的白色,還會繼續幫她洗。”
楊定和碧落都不由抬起了頭。
男童滿眼的亮晶晶,稚拙地問:“楊哥哥,你會幫碧落姐姐洗頭,直到她的頭髮,變成蠶絲一樣的白色麼?”
楊定怔了一怔,然後用木勺舀起溫熱的水,小心地衝洗著碧落的頭髮,才認真地說道:“我會幫碧落姐姐洗頭,直到她的頭髮,和我的頭髮,一齊變成蠶絲一樣的白色。”
那男童便笑了。
而碧落突然便慌了。
她奪過楊定臂間搭的乾布,急急擰著溼漉漉地頭髮,逃回屋子裡。
男童奇怪地問:“楊哥哥,碧落姐姐怎麼了?”
楊定望著碧落的背影,然後握了握自己的頭髮,展顏笑了:“她應該躲在屋子裡找有沒有長白頭髮吧?我們還是滿頭黑髮呢,到滿頭白髮時……”
滿頭黑髮到滿頭白髮,還有那麼長的時間呢!
楊定望著澄澈如碧藍琉璃的天空,又笑了笑。
陽光透過重重杏花細細篩下,碎金般瑩亮璀璨著,連這穿著布衣的男子,都鍍上了美好明潤的清芒。
這春光正好,韶華明媚,誰人捨得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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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時,楊定和兩名獵人上山,打著了兩隻野豬。因天氣漸熱,都擔心放壞了,幾家一商議,便決定將其中一頭拿遠方的市集上換些布帛吃用回來。楊定無可無不可,自是由得他們,還將華騮馬借了他們來回馱東西。
但第二天下午,便見去賣野豬的兩個村民兩手空空灰溜溜地回來。
“怎麼了?”楊定笑問:“沒賣出去麼?”
村民一臉驚怒:“外面世道不太平,我們以後還是少出去吧!”
楊定忙問道:“怎麼不太平了?”
“聽說是有人造反,一個姓慕容的鬧得特別兇,所以現在四處在徵壯丁徵軍馬呢!我們這馬一露面,立刻有官兵跑來,說這匹就是軍馬,把我們嚇得丟了野豬肉,騎了馬就跑。還好,還好,這馬兒跑得快,不然給搶了去,都沒臉回來見楊兄弟了。”
華騮馬的確是軍馬,馬腹上還烙著御林軍專用的烙印。
可楊定已經被另一條訊息驚住了。他扭頭看向了碧落。
碧落本來沾了幾分明亮春色的黑眸,驀地蒙上深深霧靄,飄來蕩去地浮在眼底,看不清眸心深深處是否有暗流洶湧,驚濤澎湃。
她靜默地在院前站了片刻,然後抬起腳,緩緩步入簡陋的茅屋中,仿若根本沒聽見村民們說什麼。
楊定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反將兩個村民勸了幾句,才將他們送走,轉而走入屋中時,已看到碧落在收拾行李。
“我們……得走了麼?”
楊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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