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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憶頗佳,怎會不記得。
雪衣男子看看她纖細的手指,又垂頭看看他繞著紅線的手指,也豎起,微微一笑,“真巧。”
“公子是相國寺祈願的麼?”
“每年這個時候,在下都會在相國寺小住幾日。”雪衣男子淡淡說道,不動聲色地解開紅線,細細地把玩著,抬眸問道:“姑娘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流蘇淡淡一笑,“陪人來演戲而已。”
兩人中間的紅繩橫著,就像是月老的紅線,執著地把他們牽在一起。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人的一生,誰不是在演戲呢?姑娘看似灑脫之人,自當明白其中道理。”紅線若無其事地飄落在地,只剩下她,一人在把玩著,這輕微的動作,看似不經意,卻已含著一種捨棄的味道。
“可怕的是,演戲之人,若是入戲,豈不可悲?”流蘇淡然一笑,輕聲反問,眼光看向地上那端的紅繩,臉色平靜。
“既是演戲,便要入戲,騙得自己,方能騙得他人,何來可悲之說?”雪衣公子淺笑道。
流蘇一怔,“說得也是,到底是我太執著了些。”
雪衣公子眼光掠向燦爛的桃花,心中微微一動,兩次相遇,都在桃花燦爛之時,她和他,倒真有緣分。
流蘇捲起紅線,放在手心,“相國寺的姻緣傳說,公子相信麼?”
“姑娘說姻緣?”
流蘇點點頭,雪衣公子靜坐在輪椅上,臉色如水,沉靜如三月平靜的湖面,眉宇間的硃砂在桃色爛熳中益發悽絕,鮮豔欲滴,他聲音略有自嘲的味道,“在下一生福薄,與人緣淺,姻緣麼?自是看得淡,天定一說,更是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聲音如此平淡,卻有一種不可忽視的霸氣從透徹的眼睛中透露出來,在他周邊形成一股很強的氣流,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和欽佩。那一刻,流蘇似乎看到一個百折不饒,堅毅不屈的靈魂。
這個男人有一副殘缺的身體,卻有最堅毅的意志,纖細的肩膀,似乎扛著整個天地,柔軟卻堅強,一舉一動,都透出尊貴和霸氣。
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南瑾
流蘇震撼著,他把女子的纖細和男人的強悍演繹得完美無瑕。
眉間的硃砂,益發紅豔似火。
靜默在橘紅的希望中,緩緩地流溢,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雪衣公子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漆黑的眸子如墨玉流光溢彩,又如夜空下的大海,深邃浩瀚,臉色沉靜如水。
流蘇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揉著手裡的紅線,心思百轉千回。
她說不清自己問他是否相信姻緣傳說有什麼深意,是戲言,還是試探,自己也說不清。然,他心思玲瓏剔透,不管是戲言還是試探,亦有了答案。
“夕陽很美,有興致陪在下一起欣賞麼?”雪衣公子出言相邀。
“恭敬不如從命!”流蘇淡笑戲言。
懸崖邊,山勢的險峻和壯闊一覽無遺,雲霧繚繞,奇峰異石拔地而起,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雄偉。天地浩大,崖邊的男女,臉色如水,一靜一立,美得如一幅水墨畫。
“你經常在這裡看夕陽之美麼?”流蘇笑問。
雪衣公子頷首,輕聲道:“日出日落,自然之景,甚美,特別在此高山欣賞,觀天然而成之瑰麗,賞人間一世之百態,別有一番感受。”
晚風吹起他的墨髮,飄蕩在清涼的空氣中,靜謐如水的男子,如謫仙般,纖塵不染,語態之間的卓絕風姿,更是無法言喻,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悲。
初見之時對人命的看輕,漠視,凌厲的眼神,無情的命令,還歷歷在目,他並非慈悲之人,然,此刻卻和慈悲這次融合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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