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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地吃飯的,實際上,我爺爺含冤了大半輩子,他過去是軍人。
原來,小晏的爺爺是一名文化兵,抗日戰爭解放以後被安排在城裡做播音工作,這件事傳到村裡算得上光宗耀祖,因為在那個年代小廣播如同現在的電視機一樣,老百姓都是透過它瞭解外界的動態和局勢的。後來文化大革命,有一天小晏的爺爺正在廣播站上班,突然就衝進來一群人把他抓走,接下來又是遊街又是批鬥,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事兒。就這樣,這位老爺爺稀裡糊塗地丟了工作,用小晏的話說那本來也是一段稀裡糊塗的歲月。
七六年文革終於結束,老爺爺得到平反的時候哭得老淚縱橫,黨雖然還給他清白,可是他的青春已經在冤屈之中耗盡了,他不可能再回到當年的崗位上去。那個年代有一個政策就是子替父班,於是小晏的父親作為長子理所當然地進城接班,但他對播音的工作一無所知,最後也只是被安排在安東的某個國營企業。小晏就出生在安東,不過這個地方老早以前,早在他們家還沒有搬來大連以前就改名叫丹東了。小晏說,由於當時的條件所致,她出生不久便被父母送回老家,當年老家的那個窮山溝想通一封信都難,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一家三口才能見上一面。
小晏大部分的童年就是跟著爺爺奶奶在山溝裡度過的,她砍過柴,種過地,放牛做飯更是遊刃有餘。她告訴我鄉下有土的地方几乎都會種上農作物,每戶農家都會有很多地很多農活,所以他們那裡最近的鄰居也隔著很遠,路被一片片田地縱橫得蜿蜒曲折,本來直線一百米的路程被交錯之後就遠遠不止了。小晏說,鄉下人都是規規矩矩的農民,他們有著最憨厚的面容最真實的笑,讓人覺得特安全特溫暖,就跟自己家裡人一樣。她說得那麼動情,我彷彿真的看見一個滿臉褶子的老爹笑意盈盈地叼著菸袋鍋,他黝黑的額頭深凹的嘴巴一副樸實的神情,跟梁巖的美術作品挺像。小晏還給我介紹了他們那裡的風景,她說鄉下與鋼筋水泥的大城市相比自然環境更勝一籌,爺爺家的天空總是明淨明淨的,空氣特別清新,每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山上的溪水就會潺潺流下來,滿山遍野的花什麼樣都有,像野雞野兔子什麼的隨處都能看到,多了去呢!小晏說,在他們村有天然的溫泉眼,那裡冒出的水不但能洗澡還治百病,她小時候經常偷偷跑去玩,有的時候衣服溼了,怕捱罵,她就坐在爺爺家糧倉的梯子上,等衣服幹了再進屋。農村天上的星星成片且異常明亮,讓她眼花繚亂,遠處鄰舍家忽悠悠的燈,還有池塘裡青蛙歡快的叫聲,那些田地裡泥土散發出的香味是一種不關乎任何因素的絕對安生。
這天晚上,在小晏心裡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很高興,也很感動,在我內心深處有一種激烈的感情破繭而出,我不知道它算不算同情,總之再看小晏的時候,真想抱抱她,就覺得處在某個角度上很捨不得她。
我們離開晾衣房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但走廊裡還有一撮小尼姑在鬧。我們走到二區的那排寢室,就是我們寢室的那個區,每個屋都是燈光通明,有的宿舍門外放著大旅行箱,各式各樣的手提包塑膠袋什麼的,看來就等天亮回家了。
我跟小晏站在我們倆的寢室門口,就像上回送她熊的時候那樣面對面地站著,我剛想說點什麼,康健突然從小晏她們屋裡鑽出來,康健望著我好像也想說點什麼,結果話倒沒說,吐了一地,她邊吐邊踉踉蹌蹌往廁所裡走,撞了走廊裡的小尼姑,還拿雙眼橫人家,一瞅就是喝大的德行。
〈22〉
我們屋只有柳仲一個人,企鵝和袋鼠也不知去向了,光剩下橫在床上的旅行袋。柳仲挺舒服地坐在桌子上,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拿根棉棒,看見我回來,她把那根沾滿黃|色碎狀物的棉棒從耳朵裡撈出來,跟扔標槍似的扔給我,算是打了招呼。
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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