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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是什麼東西就塞進嘴裡吞下去。那東西是香啊,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小穗子給我吃的那塊東西是什麼。
喝了小穗子爺爺的藥,我開始出汗、昏睡,我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也許是一天或者一夜。等我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晴了,太陽很好,照進屋來暖烘烘的。我喊媽,媽不在,我就那樣躺著,足足有幾個時辰,媽才回來,有點兒慌慌張張的,腳和身上都沾著泥水。媽說:“躺著吧。”就給我煮出一小碗菜粥來放在炕沿上,然後又匆匆地出去。這之後,媽媽直到天剎黑才回來。
第二天,我的病全好了,只是感到身上沒勁兒。我打算出去,找小穗子他們玩一會兒,媽一把拉住我問:“哪兒去?”我說:“找小穗子去。”媽就拉我坐下說:“去找二狗和柳根吧。”我說,“那小穗子會生氣的。”媽說:“不會的。小穗子出遠門兒啦。跟他姑姑到城裡唸書去了。”“可是,”我說,“我不知道呵。”“是呵,他姑姑來了就把他接走了。”“那他還回來嗎?”“回來。”“啥時候回來呢?”“等咱村上的收成好的時候。”我的心裡忽然好像失去了什麼,空寥寥的難受,便沒精打采地走出去。路過小穗子家的門口時,我看見他背的那隻大竹筐丟在牆角,鐮刀就掛在筐沿上。我想喊:“小穗子,出來,咱們玩去!”可是我沒喊,我覺得小穗子能到他姑姑那兒去還是不錯的,有吃的,有穿的,還能上學,走平平的馬路,我就去找二狗和柳根。
下午的陽光真暖和。我喝了媽給煮的一碗菜粥,身上有了力氣,就硬拉著二狗和柳根到河邊去。水很涼,也很深,我們沒法兒下河,就在岸上打起柺子玩。這遊戲是小穗子愛玩的,不用跑,誰輸了,站在那邊撿稿子稈就行了。
正玩兒著,我忽然聽見有人跑過來的聲音。我回過頭,看見小穗子的爸爸急匆匆地奔過來,緊擰著眉毛,一直走到我們跟前,挨個看著我們,忽然臉上現出失望的樣子,我看見他的衣襟敞著,太陽曬在他的胸脯上,一根根凸起的肋骨就像一根根生鏽的鐵條。他忽然轉過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我說:“小穗子爸,好。”他就輕輕地放開我,說:“你是會畫畫兒的,我就求你給小穗子畫個畫兒。畫他騎在一個大谷穗上,笑哈哈的,手裡拿塊大餑餑。”我說:“小穗子爸,中呵!”小穗子的爸爸就慢慢蹲在地上,說:“你們知道他為啥叫小穗子嗎?”我說:“不知道。”他就低著頭像想一件啥事兒,隔了一會兒,他慢悠悠地說道:“生小穗子的那天,正好趕上開鐮,那年的收成真好呵,穀穗足有一尺長。我掐了一根大谷穗拿回來,用紅線拴著吊在屋樑上,可巧,那天小穗子就生了。他爺爺說:‘這是好兆頭呵,’就給他取名叫小穗子吧。”
我看看二狗和柳根,不知道小穗子的爸爸今天為啥說這些。二狗和柳根卻不看我,把頭使勁兒地低著。
小穗子的爸爸說著,將別在腰上的菸袋取下來,裝上一鍋,點起來吸著說:“可小穗子不像大谷穗兒。他打小就瘦,日子偏又不好。那時候不好也不打緊,我總是想著法兒讓他吃飽。後來,後來……我怎麼連一塊餑餑也沒有了呢?我怎麼讓小穗子餓起來了呢?……
我睜大眼睛靜靜地聽著,二狗和柳根也靜靜地聽著。小穗子的爸爸不看我們,他望著河水,兩眼像結成了冰塊兒,閃著一點青白的亮兒。他使勁地吸著煙,吸完一鍋,他將煙鍋在一塊石頭上磕一磕,又裝上一鍋,猛吸一口,再將煙悠悠地吐出來,用煙鍋點一點自己的腦門兒說:“我心裡有數兒的,小穗子是肚子餓,我沒東西給他吃了,他就打算到河裡去摸魚,可天下起了雨,河水漲了,他沒跟我說一聲就悄悄跑到河裡去。河水多急呵!他被衝倒了,要是大黃狗還在多好!要是大黃狗在……”小穗子的爸爸用他僵硬粗糙的大手捂住眼睛,“我知道那時他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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