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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瑗沒有立即跟去,她正忙著把空間裡的宮女們一個個地放出來。
好在整個空間都是銅澆鐵鑄,宮女們也只是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或是到了仙人的府邸裡去遊玩了一次。旁人問起,也只是含糊過去,對過去兩日的遭遇,絕口不提。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會把這個奇妙的“仙府”,同角落裡那位蓬頭垢面的少女聯絡起來。這也是趙瑗膽敢將她們帶進空間、又立刻帶出來的緣由所在。
趙瑗鬼點子多,吳玠同樣是藝高人膽大。
等那支“殘兵”踉蹌著回到金營裡時,天已經翻了。
她不知道吳玠究竟用了什麼辦法矇混過去,總之等她悄悄溜到金兵營帳前時,立刻就被人捂了口鼻拖到一邊去。身後傳來淡淡的青草香氣,混合著浴血過後的殺意,令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我。”身後那人的聲音同樣是淡淡的,而且頗為熟悉。
趙瑗稍稍掙扎兩下,掙脫了捂在口鼻上的手,轉過頭,認真地問他:“你不是撤走了嗎?”
種沂低低笑出聲來。
走?
強虜未破、河山未還,種家子弟怎麼可能會走!
種沂眼中隱隱泛起了幾分笑意:“康王殿下親自點了宗老將軍,如今已在南岸集齊了人馬。我北上之前,三千太學生在京營之中奔走,宗老將軍親自捉刀、康王監刑,斬了李相公……”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眼中又泛起了一絲猩紅:“就在黃河岸邊,在那面‘西軍越過即斬’的大旗邊上,將他斬了!那面旗,也斬了……”
從此,西軍不渡黃河的禁令就此打破。
這些沉默且硬氣的關陝漢子牟足了一股勁兒,扎筏越過了黃河滔天白浪,給了金兵迎頭痛擊。
“你所料的,一點也不差。”種沂眼中滿是驚歎,“沒過多久,我便接到了軍鴿傳信。四皇子兀朮只帶了一隊親兵輕騎,晝夜不停地朝這邊趕來。用不了三五日,便會當頭迎上。”
趙瑗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
“你聽。”種沂微微側過身體,示意她看向徹底翻天的金兵營帳。
營帳裡頭,是“自己人”在對砍。
吳玠帶領一小路宋軍冒充“戰敗的殘兵”,夾著尾巴如同惶惶喪家之犬“逃”到了金營裡,恰好和接應的西軍前哨對上。這時候金兵已經分成了兩撥,一撥在三十里開外和宗澤宗老將軍互砍,另一撥被吳玠砍了一半又滅了一半。現在金營裡的動靜,就是吳玠在“收拾殘局”。
“等金國四皇子一道,我們定要讓他滿身披紅掛綵。”種沂的笑容有些陰梟,或許是想起了戰死的袍澤。
趙瑗張了張口,想要安慰他,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種沂重重地呼了口氣。
“方才嚇到你了?”他的表情忽然有些漠然,“戰場上過慣了生死擦肩的日子,自然不像京中公子那般會體恤人。帝姬不當露出這般驚愕的表情。”
趙瑗搖搖頭:“我並未想些什麼,公子多慮了。”
種沂一愣。
“……還有,我說過,我已不再是帝姬了。”她望著殺聲震天的金營,有些出神。
種沂低低問道:“若是……若是終有一日,我大宋得以迎還二帝、重振山河……”
“那我自然會高坐在汴梁水榭之上,看鮮衣怒馬少年郎,滿樓紅袖招。”趙瑗說著,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還早著呢。要逐金遼於漠北,要收回燕雲十六州,要吞掉西夏的狼子野心,還有三年之後……”三年之後,金國就會在關陝一代扶持偽齊劉豫,和臨安分庭抗禮。
——我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
——我會做那隻攪起大西洋風暴的蝴蝶,也必須是那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