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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直勾勾看向張先生,輕聲問。“那張先生,那您說怎麼辦?”
“是大姑娘你說怎麼辦。”張先生嘆口氣,老人經的事、看的人多了,當然對生死也看淡了,更何況醫者。。。醫者看生死實在是見得太多太多了。。。張先生再嘆一聲,“大姑娘,您說怎麼辦,老夫便怎麼辦。老夫行醫三十載,同您只有一個忠告,不拔尖必死無疑。拖的只有時間,或許還能這樣苟延殘喘幾個月,也或許今夜便因高熱斃命。而拔劍。。。或許生或許死,皆看老天爺怎麼安排罷。”
內廂一瞬間靜謐得不像話。蒙拓還躺在暖榻上急促地喘著粗氣,長亭的手越握越緊,越握越緊,緊緊攥到指甲發白,頭腦發暈。
長亭一闔眼,腦子裡都過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拔吧。”
長亭輕輕發聲,像是在哀求,“您輕點兒拔。。。”
只是別讓他受太大罪,可好?
長亭微微偏過頭,眼風瞥向別處,喉嚨乾澀,仰了仰頭把眼淚憋回去,世間因果輪迴本是一道迴圈,她沒作惡,蒙拓沒作惡,他們雖算不上好人,可絕稱不上壞人,她不信老天爺這麼不長眼,她更不信她這麼倒黴,若她實在倒黴,她都不會託生到陸家的門楣裡頭來!
賭一把罷了!
賭輸了,大不了兩條命!
“張先生,您請拔吧。”長亭再言,語聲堅定,“他是死是活都不賴您,誰要藉機拿您開刀,我陸長亭第一個要他腦袋!”
張先生得了此言,未曾遲疑,當即喚來童兒,燒開水取烈酒燙骨刀再扯了白紗備用,箭頭已經長在肉裡了,需要將箭頭旁邊的肉都挖掉才能輕易拿出來,張先生年歲大可下手力度極穩,刀往下一插再一提,蒙拓臉色煞白,緊咬牙關悶聲一哼,長亭趕忙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蒙拓衣衫大開,左胸露了個泰半,血肉模糊,張先生力道再一使,手上動作極快地拿白紗包住,似一瞬間,白紗被血燃得通紅,童兒連忙伸手再遞了一疊兒白紗來,張先生拿一張扔一張,扔了半盆,銅盆中的水全都變成了紅色。約是太疼太疼了,蒙拓口中溢位哀呼,長亭心尖尖上都漲得生疼,張先生手腳沒停,手上一使勁便將拿箭一把拔出!
箭頭上有四個倒鐵鉤,張先生手法極妙,拿出這支箭頭卻沒叫這箭頭剜下一點點多餘的肉,流出一點點多餘的血。
長亭當即屏息靜氣地等待著!
沒有很多血!
並沒有很多血噴湧而出!
是不是就意味著這支箭並沒有傷害到蒙拓的內裡!?
長亭淚光盈盈地仰頭看向張先生,猛然發覺張先生亦喜不自勝,連聲唱道阿彌陀佛,“快包紮!快!不,不!先拿烈酒來!”童兒遞了過來,張先生浸潤了白紗再輕手輕腳地擦拭了傷口四周,白紗一挨上去,蒙拓整個人的身體都在不由自主地發顫,長亭握得更緊了,眼淚一下砸了下來,喉頭翻滾著不知是什麼情緒,鼻尖滿是血腥氣,既笑自己傻,又憐他人痴,長亭身上一軟便腳下沒蹲住便直直往後倒去。
張先生嫌長亭礙事,便叫童兒扶她出去,心不在焉地抽空安撫,“無事無事了,蒙將軍命大沒中到要害,待他針灸喝藥之後,便又還了大姑娘一個生龍活虎的姑爺。”
長亭咧嘴一笑,又哭又笑,竟不知如何是好。
甫一出廂門,便見謝之容扶著真定大長公主站在抱廈裡頭,見長亭一出來,真定身形朝前一傾,急聲問道,“張先生怎麼說?可是還有救?庫裡頭有隻成了形的人參,我讓娥眉去拿了,待會兒叫蒙拓含在舌下。。。”真定聲音急慌,見長亭滿臉淚痕,不由悲從中來,“阿嬌,你千萬莫慌,大母還在這處。。。只要他不死,他便是缺手斷腳,我們陸家也養得起你們兩個啊。。。凡事都有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