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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藏著事,一整夜便過得快極了。
螺子紋青蓮帳幔墜下,鏤空銀球綴著流蘇,柵欄裡養的蘭草生機勃發,安息香意味綿延,外廂有小丫鬟輕輕走動,棉鞋紮在毛氈毯上的細碎聲響。
長亭睜開眼,又緩緩閉上。
未隔多久,白春在外間叩了叩門椽,柔聲,“姑娘,該起了,今兒個得去榮熹院問安。”
長亭“哦”了一聲,揪了揪被角,再將頭埋進去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兒。
該來的總要來。
昨夜,玉娘一直等著她回來,她一回屋,玉娘便將窗欞門扉全部合上之後從懷裡揣出一封薄信來。
沒有落款,也沒有抬頭。
字跡板正端嚴,說不上多好看,只是能一眼瞧出來力道足且一筆一劃寫得極其認真。
長亭直覺這是蒙拓的字。
果不其然,玉娘將信封一拆便湊近長亭耳朵輕語,“…是嶽番託我帶進來的,說是蒙拓蒙大人帶給你的信,說是極要緊…”
胡玉娘壓根就不擅長做這些鬼鬼祟祟的悄摸事兒!
說悄悄話都說得極不嫻熟!
幾口氣接連噴到長亭耳朵上,長* 亭耳朵發癢,耳朵一癢便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一邊單手把始作俑者推開,一邊將信紙展開。
短短一行字。
“坐在橋頭觀水流,莫問前事。莫念前情。”
長亭望了這幾個字望了許久。
這世上的事吧,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玉娘眉梢一抬。湊了過來,“這寫的啥呢?”
“別管那麼多,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要發生,我們攔不住。”
長亭將信紙放在燭火上,待全部燃盡後再扔到銅盆裡去,風一卷。灰黑的塵埃起不了身,還得被困在銅盆裡頭。
玉娘眉頭一皺,低嚷著。“你莫哄我!我還是認得個水字兒的!你自己聽聽你同我說的話,哪一句有水字兒!”
長亭抿嘴笑起來,抬手順順玉孃的毛,溫聲安撫。“乖。等家學開課了,你便同長寧一道跟著薛大家唸書認字去。”
玉娘仰頭一聲“嗚呼哀哉”,當即絕倒。
“梆梆——”
是外間的小丫鬟們在拿玉版打新棉絮。
在研光樓,滿秀是唱黑臉那個,壓低聲音嚷著,“三位姑娘都還沒起!怎麼就這般沒規矩在院子裡打棉絮了!打得個聲音梆梆梆的,仔細胡姑娘拖著你們蹲馬步!”
說實在話,滿秀的聲音比那打棉絮的聲音大多了。
隔著窗欞都能清晰地聽見。
小丫鬟們被嚇得作鳥獸散去。外間再沒有一丁點聲響。
難得的好日子都是拿命換來的。
如今好日子就在前頭了,闖過去了才是她本事。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不差這最後一步了。
長亭仰躺在床上,抹了把眼睛,深呼深吸一口子氣兒,終究有了氣力起這個床,直面新的這難熬的一天了。
是的,難熬。
陸紛訃告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懷心思的人們忍了一晚上,全積在了晨早的時候盡數發作出來。
三夫人崔氏不好太過打扮,可也不好不打扮——畢竟這是三房頭一遭在眾人跟前顯出來,勢頭得立好,這萬一往後定了尊卑位分,可不好拿今兒個他們沒做妥帖來打臉呢!
崔氏著了一襲銀蠶絲錦長衫,頭上無釵環,低挽採雲髻,手裡摞了一垛帖子,風風火火地進出榮熹院。
長亭原以為二夫人陳氏不會來,哪知將進榮熹院正堂便看見陳氏在真定大長公主身邊坐得端端正正的,面無表情地看著崔氏忙裡忙外。
陳氏面容素淨,身上連一朵花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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