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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過晌午,高宅進進出出不得停息,從田間壩坎上找了百八十農家人在高宅裡立著,高鄉紳扯著嗓門訓話,又是叫這些人換上乾淨麻布衣裳,又是一人發了一柄磨得極光鮮的大刀,很有些陣前鼓舞的意思在。
真定大長公主便穩坐大堂,靜眼旁觀。
外間打得火熱,長亭便看向真定大長公主,輕聲道,“我們出行不可能用這些人,您何不先行出言制止呢?何必讓人費白功…”
真定大長公主再啜一口清茶,面色溫沉,“就算是費白功,他們也歡喜啊。”眸光看向長亭,似終等到一個機會,長談以下這番話,“是,在落難逃亡的時候,給予你和阿寧幫助的是那些庶民,胡得玉,嶽老三,嶽番,包括那位蒙大人。可他們不會和你產生交際,你們的階層、地位與出身截然不同。”
小長寧似懂非懂地折身看向長亭。
長亭手一抬,讓滿秀先將長寧帶進裡屋。
真定大長公主未出言制止,反而長嘆一口氣,待長寧走後才重而開口,“他們給予的幫助都可以折換為財物補償。我們要回平成了,恩恩怨怨,愛恨情仇都是士族與士族之間的矛盾,連石猛都沒有這個資格插手陸家諸事,餘下其人又是哪裡來的臉皮與你,與阿寧親近?陸家承了石猛一個大情,可照例還給他了一個冀州——你以為我任由石猛的小人行徑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不再與他有過多牽扯啊…”
真定大長公主看不清楚長亭的神色,也不知是該慶幸小姑娘終於懂得喜怒不形於色還是由生悲哀,“你的手帕交是謝家、王家的姐妹,不是那些人。回到平成,胡玉孃的嫁妝,我會出得足足的,若她無人可靠,我也不推辭幫她說一門裡子面子都有的親事,她會在陸家的庇護下過得極好。我只希望阿嬌不要在與他們有任何牽扯了。”
長亭輕仰了仰頭,深吸一口氣。
這是真定大長公主的肺腑之言,是她醞釀了又醞釀,思慮了又思慮才說出口的。
長亭能理解,因為這是每一個士族出身之人的想法,人和人是有三六九等的,他們就是站在最上層的那些人,笑看蒼生萬態,獨領百年。她與胡玉娘、嶽老三、嶽番等人結交才是異類,才是恥辱,甚至陸紛可以就此事做出一大篇文章來。
長亭斂眉緊抿唇角,低頭輕擺裙裾,隔了良久方起身朝真定大長公主鞠了一鞠,“祖母的話,阿嬌記下了也會好好靜思。只是阿嬌斗膽問祖母一言,財物補償能償還他們用掉的錢財,可什麼能補償他們捨身的血與淚?拿著別人的糧食,卻嫌別人的手髒,士族的風骨不應該是這樣的。”
真定大長公主片刻怔愣。RS
第一百一十二章 煙花(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煙花(下)
長亭再斂裙鞠了一鞠,“父親尚且能與石猛把酒言歡,石猛亦可為父親講一把江湖義氣,這才是名士風骨。”
真定大長公主神容一哀。
長亭微一頓,抿嘴輕笑,“祖母今夜也來看煙火吧?看一看寒門庶民們的快樂…至少他們比我們更快樂。”
夜幕將至,青葉鎮便熱鬧了起來。
一行人馬車“軲轆”向河畔邊去,果不其然真定大長公主婉言謝絕了高鄉紳組織的衛隊,請嶽老三領頭帶隊——青葉鎮已近幽州,而冀州周通令殘餘自顧不暇,如此一來情形倒異常安全,故而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百人隨行。
因連日大雪寒氣,河面已冰封百里,高鄉紳躬身引路,時不時地折身向女眷介紹,“…今年是百年難遇的大雪,往常瑞雪兆豐年,可今年這雪也來得太急了點兒!豐年沒指望頭,只盼著甭把俺們那幾畝地給凍壞咧!官衙都不頂事,糧食價一起來收都收不住,又得有一城一城的老百姓挨餓受凍…”
高陳氏撞了丈夫一個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