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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攥成一團,一拳揍在木案之上,聲聲如杜鵑泣血,“父親臨行前一天,周通令一身戎裝前來拜見,話未及半言便抽身而出。。。祖母。。。您說,這個血債該不該讓他血償!若就此瞞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成陸家威勢何存!阿嬌的父親,第七代齊國公威勢何存!論七七四十九的佛偈安定,阿嬌想地底下由後漢起至今日止,陸家的列祖列宗恐怕難以瞑目!”
話到最後,撕心裂肺、咬牙切齒。
小姑娘胸膛劇烈起伏,卻極力忍耐。
忍耐得眼眶裡佈滿血絲,卻一滴淚都沒淌出來。
真定大長公主卻埋下頭,手叩在曲裾上,關節發白。
一個小姑娘的心智,大概也只會想到這裡了吧,就算這個小姑娘是陸家的姑娘,是陸綽一手一腳教出來的,再遠還會想得到嗎?小姑娘聲音喑啞如暗弦,應該想不到了吧。
真定大長公主頭一次覺得或許笨一點才能活得更容易。
沒那麼多負擔與顧慮,自然也不會引起旁人的忌憚。
是的,旁人。
本應該是血脈相連的親叔叔,一下子就成了旁人。
“周通令。。。他蹦躂不了多久了。”
就算不要求,真定大長公主也不可能放一隻隨時會咬人的狗威脅陸家,截殺長子,又手握次子弒兄的隱秘,隨時隨地有可能發瘋顛覆陸家,人是不可能留的,可昨夜聽石猛的意思,冀州已決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坐享漁翁之利。
既然她絕容不下週通令,冀州自然樂觀其成。
真定大長公主神容平淡,長亭湊過身去輕聲道,“祖母決定如何行事?周通令為一州之長,恐怕不容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暗殺?截殺?誘殺?”見真定大長公主全無反應,長亭刻意話頭一頓,輕埋下頭來,小聲道,“叔父。。。會為我們出頭吧?畢竟陸家上上下下,就剩叔父一個名正言順的男丁了啊。。。”
真定大長公主眼瞼忽顫,輕抬起頭來,長嘆一聲,“小姑娘家家嘴裡打打殺殺,難聽。”
長亭應聲乖巧埋頭。
真定大長公主起過身來,走到長亭身前,輕手將其攏在懷中,溫聲低喃,“願阿綽,文蘊還有阿符在九泉之下護佑你與阿寧,再無生死離難,再無悲愴流淚。。。往後咱娘三兒就相依為命地過,等過了孝期,你就和謝家阿詢定下親事。。。世道動亂,早安定下來早好。。。”
既然陸家待不住,就去謝家吧。。。
她已風燭殘年,不能將兩個小姑娘寄託於阿紛的仁慈手軟上。
長亭身形大僵。
她並不習慣真定大長公主的親近,準確來說,如今的她並不習慣任何人的靠近。
“報仇一事,讓祖母來辦。”
長亭慢慢軟了下來,心潮回暖。
“等血債已償之後,咱們就好好地活。。。再不去想那樁事了好不好。。。”
真定大長公主與其說是在說服長亭,不如說是在低聲囈語著勸服自己個兒。
長亭將頭埋在真定大長公主的衣襟裡,綢料軟綿貼在面頰上,她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真定大長公主能夠因為那是她的兒子放棄,可她做不到,真定大長公主有兩個兒子,可她只有一個父親啊。
長亭緩緩抬手,回抱住真定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未曾過多逗留,檢視了長亭後腦勺的傷,兩隻手密密麻麻敷著藥的皸裂口子,轉過頭檢查長寧,從上到腳看卻沒見一點破口出血的地方,扭頭再看面色養了許久都沒養得精神的長孫女,老人陡然淚流滿面。
娥眉叩門來請,“大長公主,您的湯藥熬好了,是在端到這處來喝還是回去再喝?”
盛冬三九天,東廂離庾氏給大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