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懲罰(第1/4 頁)
皇帝盯著梅瑾萱的眼眸動了動。意料之中的反應,梅瑾萱有了底氣,更加言之鑿鑿地說:
“陳尚書人情練達,太傅一脈連群結黨,朝中諸多大臣向其投誠示好,現已如海中巨艆,勢力龐大難以分割。陛下為了政治通達,朝野太平,現在還須用他們,用陳道遠。所以,若淑妃不死,陛下又以何藉口將她棄之不理呢?還不是得如之前一樣。但是淑妃接著受寵,還要接著賜避子藥嘛?陛下,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淑妃能有孕一次,就能避開我們第二次。而若讓她再懷子嗣,她定更加小心,讓人無機可乘。他日如果淑妃真的產下皇子,已是太傅的陳道遠,陳家,朝中太傅一黨又會如何動作...陛下一定比臣妾更清楚。”
皇帝目露深思,放在梅瑾萱脖子上的手也緩緩鬆開。可以說梅瑾萱這些話,正說在他的心坎裡。
梅瑾萱順勢加重籌碼。她再次匍匐在地,謙卑又赤誠。
“陛下,今日之事,若不是淑妃,若不是陳家,臣妾斷不會行此險招。陛下欲開鑿運河,本是惠國惠民之利事,此中長遠好處連臣妾都看得懂,偏偏陳道遠要煽動群臣,駁斥陛下。他若真是看出隱患,死諫不從也就罷了,可到了最後又服軟。由此可見,陳道遠不過就是故意與陛下拉扯,想借此試探陛下的底線。說得再難聽些,他就是狼子野心,妄圖復辟先皇在時,士大夫裹挾天子之勢!陛下,如今太傅還未乞骸骨呢。”
皇帝垂眸,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久久沒有說話。他沉默的樣子似乎與皇城的寒冬融為一體。
是啊,太傅還未真的告老,陳秉文就迫不及待地與他進行權力的試探,若等陳秉文真的位列三公,豈不是要正大光明的挑釁皇權的威嚴。
只能說,先帝真的是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他不僅讓朝野失衡、百姓窮困,更讓帝王的威信掃地。
李惑的內心在權衡,在思索。
而梅瑾萱雖然恭謹臣服,但內心成竹在胸。
梅瑾萱不僅是把朝堂上權勢交鋒看透,更看透了皇帝的心。
她這些話不僅是為自己的辯駁,更是對陳氏黨羽的絕殺。
她深刻知道,皇權不容挑戰,李惑更加容不下別人對他地位的威脅。
死一般的寂靜,在殿內堆積湧動。直到梅瑾萱感覺下肢麻木,脊背痠痛,冷汗滾落的時候,李惑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猶如山谷裡的深潭,讓人把控不住他心中的想法。
他說:“說了這麼多,你不過是為了一個沈星辰。她對你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聽到這個問題,梅瑾萱沉默一瞬。
沈星辰對她重要嗎?
當然重要。
看著她,就讓她想起十八歲那年的怦然心動。
到後來,她已經因為時間的消磨,記不清楚那年心臟快速跳動的感覺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對她好。就像是呵護自己僅幻想過一次,遙不可及的夢——
一個沒有家破人亡,沒有顛沛流離,沒有“梅瑾萱”的,可能度過的人生。
但是,她不能把這些話告訴李惑,所以她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還記得陛下當年握著我的手教我識字,學得第一個詞就是——信義。陛下說,人無信不立,人無義則不足與之處。這麼多年我一直謹記於心。他人一分一毫的善意,皆不敢忘。”
梅瑾萱語氣平靜,李惑甚至覺得聽出了點理直氣壯。
他被氣笑了:“這麼說,我還得誇你不是?”
梅瑾萱垂眼:“臣妾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皇帝這時候突然記起來,眼前這個跟他相伴了十七年的人,遇見他的第一天就騙了他。
當年還是四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