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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道:“怪道姐姐如此不凡。”說罷微微垂目,看著自己繡玉白回紋的青布鞋面道:“小妹自幼與母親充在內宮做賤役,小妹的母親現今仍在宮中藏珍閣灑掃。”說著覷著我的神色,帶著幾分小心。
我暗暗倒吸一口氣,內心驚異。她的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在窗前。矇昧的昏黃庭院中,宮人已點上了流蘇宮燈。乳白色的燈罩透出微黃的燭光,巨大的槐樹歪著橫過東邊的度山殿頂,在夜色中,彷彿沉睡。
注:
1,前塵往事請參照拙作《澶淵》。
玉機詞(六)
於錦素與我同出身賤役奴僕,今日卻能同殿遴選,是何等深厚的福緣。怪不得她不與其它姑娘一起,只煢煢孑立,默默看向天地。然而她的氣度,十分矜持中有三分小心,兩分蕭索,實在惹人垂憐。
我微笑道:“想不到姐姐已經入宮多年了。”
她見我並無異色,神情鬆弛少許:“小妹本與母親同住,是周貴妃娘娘薦了小妹來的。”
於錦素的雙手光潔如玉,手背上有玉紋般的細細紋路。唯右手無名指指節微微變形,有薄薄的一層繭,這是自幼捉筆、刻苦習字所形成的。她的母親雖然只是負責灑掃的宮女,但她其實並不曾辛苦操持過。
我抿嘴笑道:“於姐姐飽讀詩書,一手秀字自然為貴妃娘娘所讚賞。得貴妃娘娘的推薦,姐姐這次必能當選了。”
於錦素立刻道:“你怎知道周貴妃最喜歡我的字?”語氣中有掩不住的驚奇。說完立覺失態,面色微紅,低下頭去。
我淡淡一笑:“腹有詩書氣自華。姐姐雖出身掖庭,卻氣度不凡,妹妹如何不知?”
她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低了眉眼,輕輕的道:“這裡除了你我,都是公侯世家的出身,妹妹不敢奢望能選上女官。”
我安慰她道:“自來英雄不問出處。既然來到這陂澤殿,大家都是一樣的人。且本朝也不是隻取出身不問才德的,否則你我怎能站在這裡?姐姐你說是不是呢?”
她舉眸,目光中隱有銳意,隨即覆以柔光,說道:“姐姐說得是,是我自傷了。”
我微微一笑:“這話不止說給姐姐聽,也是說給妹妹自己聽的。”
她點點頭,問我道:“這次遴選的女孩子都是十二歲,妹妹是六月初六出生的,不知姐姐的生辰是——”
我介面道:“我是三月初六生的,剛好痴長妹妹三個月,便以姐姐自居吧。”
她行了一禮,說道:“是。今日有幸識得朱姐姐,十分有緣。但願我和姐姐能一道入選,從此相互照應。”
我還禮:“若有幸一起入選,妹妹就是我宮中的前輩,還望多多提點。”
她依依答道:“朱姐姐客氣了。”復又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我以為她依舊在意自己的出身,不由又安慰道:“我雖然剛入宮,但看這宮裡倒並沒有拜高踩低。人生貴在有一二相知。周貴妃既然賞識妹妹,已是最深厚的福緣,其它的,也不必多想了。”
她淡然一笑,依舊不說話。長窗外吹進一陣柔風,潔白的槐花彷彿樹間點點細弱的燭光,一串串,一片片,開得繁密。槐花的清香飄入,我和於錦素不由深吸一口氣,都相視一笑。她似有片刻的放鬆:“姐姐說得對。周貴妃提攜我,是我的福緣,能不能選得上……不想也罷。”
她的碎髮被抿得一絲不亂,秀髮烏黑油亮,幾隻銀亮的束髮別針隱在髮間,如同老槐綠蔭中的一點潔白。唯一的妝飾只不過是一朵蝴蝶花,如翩翩蝶翼,泛著清肅凝重的微光,襯著她天青色的上襦和淡海藍碎花的齊胸長裙,更顯修長蕭索。她偶爾的微笑也帶著柔弱而迷濛的氣息。
我安慰她所有的話語,也是對我自己說的。不錯,並非我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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