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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蓮愕然,是這樣?難道她不是希望自己為予淳守身如玉,兩年後好成親麼?
他接著說:“母后不喜歡你。”
夕蓮反問:“不喜歡我所以也不讓你喜歡我麼?”
他點頭,舉了個反例,結結巴巴說:“東太后不喜歡我,所以也不讓你喜歡我。”
她們兩個人爭來鬥去,卻從來不將皇上放在眼裡,夕蓮嘆了聲氣,驀然發現天色陰了下來,金陵要步入漫長的雨季了。
每日晚上就寢之前,昭顏都會將那條紅綃從枕下拿出來,悉心擺好,到清晨起床再藏回去。他們睡前不大交談,或許是為了避嫌,但是在外人看來,又有什麼需要避嫌的呢……
梅雨時節,夕蓮做了個夢。被夕陽餘暉籠罩的蓮花池,朵朵夕蓮肆意怒放,暗香浮動中,一葉扁舟緩緩而行。舟上迎風而立的男子身形修長,一襲白袍也被印染成夕陽的顏色,他揹著光,看不清面容,她揮著雙手朝他呼喊:“予淳哥哥——我在這裡呢!”
他似乎在笑,小舟慢慢靠近,就在即將看清他臉龐的一瞬間,她醒了,眼前是韋娘慈祥的面容。她有些失望,很久沒見予淳了,不知他是否也有一樣的思念?
雨季(2)
連著十幾日的春雨,彷彿將宮殿的根基都泡軟了,朝臣上奏都輕綿無力,好不容易迎來了明媚,昭顏卻懶散地倚在龍椅上,聽兩個女人在他背後爭論。他只盼著下朝,趁夕蓮還未醒偷偷看看她,或者偷偷親吻她濃豔烏黑的發。
韋娘催促夕蓮起床,“昨夜裡雨就停了,難得天氣好,出去走走,你都憋在這裡半個月了。”
她轉頭問道:“皇上呢?”
“上朝了呀,你平日起來的時候他都下朝了。”
今日破例,夕蓮挑了身素雅的衣裳。聽說桃花都開了,她可不想和桃花去爭奇鬥妍。
越是往園子裡走,桃花越是開得濃烈,沒想到一場春雨,催生了如此多情妖嬈的花朵。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水滴,也不知是露珠還是殘留的雨珠。夕蓮命人剪了幾枝開得漂亮的,花枝一顫,零星的花瓣在氣流中輕慢流轉著撲在她懷中,袍袖一動,它們又追逐著落到泥土裡。
“娘娘,走累了嗎?前方有處歇息的涼亭。”一名面生的宮女指了個方向對她說。
前方被層層花枝擋住了,不過依稀能看見涼亭的一抹硃紅色,夕蓮稍稍拎了裙襬朝那走去,一手還揣著花枝。她沿著彎曲的石子路走了去,涼亭躍然眼前,盧太后端坐在正前方,似乎預料到了夕蓮的出現,嘴角含笑。
夕蓮命宮女都在外候著,獨自邁上階梯去了。
“太后金安!”
她心裡隱隱還記得大婚那幾日太后慍怒的神情,這會又和從前一樣淡定。
盧太后慢條斯理說:“夕蓮,哀家看這桃花開得極好,教人煮了清酒,賞花、品酒、聽曲。”
夕蓮在她身旁的紅木椅子坐下。輕風吹起紗簾,拂在頸上癢癢的,她無意撥開它,驀然看見飛揚的紗簾後面,一襲青袍的盧予淳,席地撫琴。他修長的指尖在琴絃上抹了一下,《梅花三弄》的旋律清幽而出,夕蓮怔怔望著他低垂憂鬱的眼神,手上一鬆、桃花枝散落一地,韋娘匆匆拾了起來,擱在石桌上。
盧太后依舊操著不急不緩的口吻說:“盧將軍調回金陵了,皇后,來嚐嚐這酒。”
夕蓮失神地接過酒杯,淺嘗一口,酒香芳醇、餘味清爽柔順,可她心中卻是酸甜苦辣百味雜陳。太后忽然高聲問了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你怎麼撫了梅花三弄呢?”
予淳抬眼看夕蓮,手上未停,答道:“梅花香自苦寒來。”
夕蓮垂下雙目,唯恐他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哪裡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