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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最頂層的豪華套間,坐專用電梯上到幾十層。室內溫度很高,這部專用電梯升得很慢,她脫掉大衣,搭在手上,連鞋子也脫掉拎在手裡,倚著電梯牆壁,因為她的腳快斷掉了。程少臣安靜地看她,不作評價。到三十層時電梯停下,有人上來了,是一對外國老夫妻,看了他們倆幾眼,眼神裡閃過了然的神色,然後正襟危站,目不斜視。沈安若終於想起剛才在她腦子裡忽閃的是哪一部電影,《漂亮女人》,應召女茱麗亞·羅伯茨被有錢的富商帶回高檔酒店,打扮得一身風塵,公然在電梯裡繫著襪帶,嚇壞同乘之人,後來電梯門又開,一對錶情莊嚴的夫妻直接拒上電梯。
她想到這個情節,無聲地笑了起來,將臉轉向程少臣,果然見他正望向自己,眼神飄忽,若有所思。
沈安若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那間豪華套房,看起來至少有兩間臥室的樣子。她有些鼻塞,又不住地咳嗽,於是匆匆地去洗澡。她在熱水裡淋了很久,心思百轉,被熱得要透不過氣來,終究還是要出去。
她的假感冒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熱水消了大半。浴室外面還連著一間,只這浴室套間就要二十平米。燒包!沈安若在心裡鄙視了他一句,發現衣架上掛了睡衣,浴袍,好幾件,他喜歡的淺素色,樣式不一,不像酒店提供的,像是程少臣自己的。她把自己的衣服扔到烘乾機上,拿了他的衣服穿上,睡衣,睡褲,把袖子與褲腳都挽起來,外面罩上浴袍,緊緊地紮上帶子,快要勒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回到客廳裡時沒見到程少臣。客廳角落裡有矮几與一張看起來很軟的躺椅,她坐上去,因為那邊離沙發最遠。落地窗沒有拉窗簾,這裡是整個城市最高的位置之一,又居於鬧市之中,她坐的位置就在窗邊,低頭便可俯瞰萬家燈火。因為高,所以特別安靜,道路上穿梭的車輛如一些小小的發光的昆蟲,緩緩移動。她開了電視,這偌大的空間終於有了些聲響。
房門鈴聲突然響起,她驚了一下,正不知該如何應對,程少臣已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去開門。他的頭髮也微溼著,大概在另外的房間洗了澡,但是沒穿睡衣,而是換了新的襯衣和休閒的長褲。
來的是客房服務,送了東西進來,程少臣沒讓服務生進房,自己在門口接過盤子,一直端到她的跟前:“你把薑湯喝了,再吃點感冒藥吧。”
沈安若道過謝,她一向不吃感冒藥,只是一口口吞掉那大杯的薑湯,又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程少臣,見他神色自如,若無其事地從她手邊取走電視遙控器,坐到離她有一段距離的沙發上,不斷地換臺。“你想看什麼?”他側臉問。
沈安若搖頭,程少臣沒有意外地將頻道定格到CCTV,又把音量調小。他似乎也察覺到沈安若在看他,於是側了身子看向她,沈安若早已垂下眼簾,專心致志地對付那杯非常難喝的薑湯。喝完了,無事可做,就低頭看窗外的風景。
程少臣笑了笑:“你從那麼高的地方向下看,不覺得暈嗎?”
“恐高的人又不是我。”沈安若輕輕地撇了一下嘴。明明恐高,卻要住在最高層,有病。不過這是他的地盤,客氣點沒壞處,於是軟了一下腔調,“你為什麼一直住酒店?”他一向潔癖,並且也不怎麼喜歡鋪張。她的確疑惑。
“……最近大概神經過敏,一個人住,回家太晚的時候,開門時會心慌。”程少臣小心地斟酌著字句,含含糊糊地解釋。
沈安若凝思了片刻:“你可以請個保姆或者管家。”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他仍然保持著側身的姿勢看著她,沈安若被他看得有點怯意,將杯子放到旁邊的矮几上,隨後站起來打算離開。不知是因為緊張,或者坐了很久,還是晚上受涼的緣故,她一站起來便有一股鑽心的痛從右腳的腳底直到腿彎,她的習慣性抽筋偏偏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