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彩頭(捉(第1/3 頁)
華枝春/懷愫
九月初一放榜日,貢院門前早早就蹲等著許多人。
除了外地來的考生,各家書院來抄榜的直學,還有來替主家看榜的書僮長隨和成隊自己來蹲榜的貧家子弟們。
烏泱泱的人頭翹首望著長柵,等著開柵張榜。
徐年蹭楚六的馬車,二人坐在馬車上一邊吃著茶果點心,一邊等吉時放榜。
楚六剛出考場那天,才上馬車就倒在軟褥上睡了過去。到家之後他本想自己下車的,掀開車簾就見祖母母親和大伯孃帶著一眾下人在門口等,打眼一瞧,幾十張殷切的臉,看得楚六眼前直髮花。
兩個長隨抬著一張鋪著軟錦的竹床:“六少爺,請。”
軟錦上的吉祥紋樣用的是連中三元,要楚六躺在荔枝、核桃、桂元花樣的錦被上,打死他也不肯!
他是科舉下場,又不是捱打腿殘了。
可他強不過祖母母親,最後只得閉著眼睛躺在竹床上,任祖母母親一左一右在他身邊跟著,一眾丫頭小廝跟在祖母母親身後。
一長串人浩浩蕩蕩的穿廊過院,楚六閉上眼睛還覺不夠,又用袖子蓋住了臉。
母親一路走一路抹眼淚:“忱兒這可是吃了大苦頭了。”
祖母口中說著:“胡說,家裡哪個兒郎下場考試不是如此?”但她說是這麼說,神色間滿是心疼。
楚六院中處處都掛著桂枝,屋裡所有的東西都要吉祥討彩。
掛屏換了紫檀木嵌金月桂圖的,擺件換成玉雕魁星,花瓶是二甲傳臚,帳子床圍被子枕頭都是連中三元。
五子登科這種紋樣,丫頭婆子們拿上來就被祖母罵了出去!
楚六行六,前面五個哥哥都已經“登科”了,五子登科那不就是六子不中的意思麼!
雲林惠明將他扶到床上,丫頭捧著盆來給他洗臉。
“我自己來!”
楚六掙扎著想起床,祖母按住他:“小六啊,你這份辛苦我和你母親都已經瞧見了,祖宗也瞧見了,成就成,不成咱也不再考了!”
家裡已經有成器的子孫,何必非得折騰小六。
所有人都覺得楚六考不上,楚六臉都脹紅了,他想撒撒脾氣說點狠話,最後只是大喝一聲:“祖母!我要出恭!”
總不能把他按在床上不讓他出恭罷?
家中是那麼個態度,楚六原來是想盡力就好的,現下反而有些期待,要是他能中,那真是揚眉吐氣!
他此時哪還吃得下點心,眼巴巴望著貢院方向。
徐年安生坐著,一會兒咬口定勝糕,一會兒吃個福桔果,雖不是他的馬車,但他逍遙得很。
楚六看看徐年,又想想自己,感慨道:“徐兄,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勝券在握就好了。”
徐年嚼著福桔果子,一邊吃一邊拍楚六的肩:“楚兄,咱們都在守著了,算什麼勝券在握?真正勝券在握的人,在學舍裡呢。”
說的自然是沈聿。
沈聿也不知怎麼了,出了考場就只見過他一回,那一回之後他們幾次相邀都沒見到沈聿。
徐年拉著楚六到雙巷茶去堵他,沈家的老管事說,他們公子租了一條船到錢塘江看潮去了。
八月十八,錢塘觀潮,都說此日大潮際天而來,浪卷轟雷如百萬軍衝鋒。
他們原來都說好了要坐船同去,誰知沈聿竟自己去了。
沈聿這樣言出必踐的人,行為突然有異,楚六不由擔心起來:“範伯,沈兄為何自己去?”
範老管事有苦難言,只得強笑:“我也不知。”公子誰也沒帶,孤身一人坐舟去了錢塘江,白菘蘆菔兩個小子不知事,還以為公子突然來了興致,只有範老管事在家中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