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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絲毫倦意。寧致遠正想,要不要送點水去,突見法空雙掌一拍:“此心即安!”
趙長安一怔,沉思片刻,然後猛地抬頭,哈哈大笑,笑聲豪邁狂放、縱情無羈,在晏荷影、寧致遠、遊凡鳳等人的印象裡,他雖然時時都在笑,但像這樣舒暢開懷、無拘無束的笑聲,眾人都還是頭一次聽到。
法空微笑,凝視笑聲漸漸低歇下來的對方,輕輕一拍他肩膀:“此心既安,現在可以先好好睡上一覺了!”趙長安立覺一股柔和綿長的力道從肩膀傳遍了全身,感覺就好像自己幼時躺在乳母溫暖豐腴的懷中一般,無比自在舒適。他頓覺眼皮澀重,倦不可當,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就躺在了草叢裡,頭才著地,已有輕輕的鼾聲響起。
俯首笑視睡得嬰兒般香甜的趙長安,法空如釋重負地嘆了一聲:“都攝六根學勢至,返聞自性奉觀音。此真我佛興方便,向上一機莫漫尋。”然後起身,也不與佇立寺門外的寧致遠、遊凡鳳等人道別,一拂袍袖,翩然而去。
這一覺睡得酣暢舒服極了,直到次日午後,趙長安才醒。他一睜眼,就見一人盤膝坐在他身旁,擎一把油紙傘,只為了怕他會被炎夏的烈日曬傷,替他撐起了一片蔭涼。像這樣手臂懸空,僅憑腕力保持一個姿勢,連撐幾個時辰,就是一個會武的強壯男子也決計吃不消,何況是嬌弱如荷花般的晏荷影?
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良久,還是晏荷影先開了口:“尹郎……”只喚了這一聲便哽咽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滾落。這聲呼喚雖輕,卻似一柄大錘,重重砸在了趙長安心上。他五內震動,霎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四年前五月間的望郎浦,似乎又只有自己二人,在那海灘上、樹影下,同看潮生,同賞日落……
眼望他形銷骨立、憔悴枯槁的樣子,晏荷影深深自責:雖然他從未因為她對他的誤會和傷害而責備過她,但此刻,她又怎能因他的寬容就心安理得了呢?
她不禁嚎啕失聲。寺內的寧致遠、遊凡鳳等人乍聽到哭聲,吃了一驚,疾奔出來,卻見趙長安正扶住她,亦不虛言安慰,只用寧致遠覆在自己身上的一襲長衫為她拭淚。眾人俱舒了一口氣,聽著那飽含自責、愧疚、懊悔、悲傷還有重逢的喜悅的哭聲,眾人眼眶也發潮了。遊凡鳳低頭,一悄悄拭去眼角的一滴淚水,卻見章強東亦正在用手背猛揉眼睛,邊揉邊罵:“他孃的,他奶奶的,格老子,這賊娘日的該死蟲子,哪不好飛,偏往老夫的眼睛裡來?”
半月後,眾人回到泰山。趙長安經過這半個月無微不至的照顧調理,沐浴更衣,請醫開藥,治好了渾身的爛瘡,左膝下的那處傷也已收口結疤。吃得好,更重要是睡得好,十幾天下來,他已恢復了本來面目。只是,除了瘦之外,整個人跟以前相比還是有了一些變化:更安詳,更沉靜,也更耐看了,是那種飽經風霜和苦難之後才會有的一種成熟和從容。
才到中天門,還沒下車,遠遠地就見一個花苞般的小女孩兒飛迎了上來:“爹!爹!爹回來了,安兒想你!”寧致遠趕快從車上跳下,一把抱起她,先狠狠地親了兩口:“爹也想你!”這才笑對趙長安,“這是安兒!那年西湖之會後生的。”
腹部高高隆起的昭陽也扶著兩個小丫環的肩,步履蹣跚地來了,還離著老遠,已在急切地呼喚:“延年哥哥,延年哥哥!”一望見趙長安,忽背轉身,“哇”的一聲就哭了。
“哎呀,你真是,三弟才回來,大夥高興都還嫌來不及,你倒一見面就哭!”寧致遠忙放下女兒,低聲安撫她。趙長安也跳下車,笑道:“昭陽妹妹一見我就哭,是不是怕我嘴巴搭在鍋沿上,來白吃白喝?既然女主人厭煩,那我這個混飯的可就要逃之天天了。”
“撲哧!”昭陽忍俊不禁:“還敢逃?先砍斷你的兩隻腳!讓你一逃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