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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最後怎麼還是殺了她?”
“殺她?我怎麼會動那個手,那我還是人嗎?第四天,我打算離開,而且還準備在出谷之後告訴天下所有人真相,還絕情大娘一個清白。可在我告辭之際,她亦提出,想看一看緣滅劍,結果……”他目中淚光瑩然,“她一劍就刺進了自己的心口!”晏荷影怒道:“那……那個大英雄到底是誰?畜生!他叫什麼名字?”
趙長安嘆息:“絕情大娘臨終前,只求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永遠不要讓世人知道那個大英雄對她的傷害!雖然她被他毀了,可就是在臨死的那一刻,她心裡惦著、愛著的,仍舊是他!”趙長安呆望雙臂,似乎又看見了那位躺在自己懷中、清麗絕世的佳人,和她那安詳澹泊的笑容。“她一定希望,在她即將離開這個傷心慘淡的人世之際,能抱住她的,是那個男人,而不是我!可當時……”他的淚終於流下來了,“除了一個想來殺她的我,一張古琴,漫山遍谷的波斯菊,還有那一陣陣的山風,那冷得讓人發僵、冷得能要人命的山風,這世上還有誰會知道,她眼裡的痛、心中的苦,和這一生中所受的傷?”
“一個人的生命多麼寶貴!這個世上所有的人,誰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隨意毀傷別人的生命,就是這個人自己,也不應自戕。她死了,於她而言,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死亡而完結了,可……對於活著的人來說,那是多麼難以承受的一種痛苦?”
“那種痛苦……”趙長安用力撕扯衣襟,“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可你後來又殺了蔣名僧!”晏荷影冷眼瞟著他,如瞟一尾噝噝吐信的毒蛇。
“蔣名僧是自己纏上我的。他說,從古到今,武林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以劍術獨霸天下,這一人,非我即他,二人並立,天地不容。我要再避而不戰,他就要每天殺一個無辜的人,直到我應戰為止。”趙長安目注虛空,神色慘淡,“碧色湖一役,我被逼接戰,什麼第一,什麼第二?有什麼要緊?他要做天下的唯一,就讓他做好了。是以交手三百多招後,我棄劍認輸。可他卻不幹,說:‘一個獻身劍道的人,劍贏人在,劍敗人亡。你既已認輸,就應橫劍自刎,以謝劍道。不然就撿起劍來,重新戰過。’沒辦法,我只得接著跟他打,又過了兩百多回合吧,我一劍橫削,用劍尖抵住他的喉嚨,迫他認輸……”
晏荷影急欲知道後情,追問:“後來呢?你刺穿了他的喉嚨?”
趙長安搖頭道:“他大笑著說:‘老夫用劍已逾六十載,從來都只有老夫的劍尖指住別人的喉嚨,今天,總算也輪到老夫的喉嚨被別人的劍尖指住了。有生之年,得見此等無上的劍法,夫復何憾?夫復何求?’說著,他突然擁身前撲。我急忙撤劍,可……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緣滅劍仍在他的鎖骨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那血,鮮紅髮亮的血,噴濺在了半空中,和著那漫天飛舞的紅葉,和他那身寬大的紅衣,我……我的眼中,霎時間就全是一片鮮紅了。”他的目光散亂,語調悲慼,“傷在鎖骨,無法挽救,我總不能割下他的半邊身子來為他止血。叔叔和我,手忙腳亂的……可最後,他還是死了!當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我的全身都浸泡在血水裡了。以後的幾年時間裡,叔叔一直寬慰我,說那紅色是楓葉,是他的紅衣,不是人血。可、可……”趙長安渾身哆嗦,眼中閃現出近乎瘋狂的光芒,彷彿又看見那一片漫無邊際的血潮滾滾而來,包圍他,浸染他,要將他淹沒,使他窒息……
過了許久,他方嘶聲道:“從那以後,我就發誓,永不再用緣滅劍,它太殘忍、太可怖了。”
晏荷影亦被他那扭曲的面容、痛苦的表情和暗啞的聲音震驚了:“可你仍然帶著它!”趙長安自嘲地道:“也許,我還是有些心虛吧!雖然我現在已再用不上它了,可一想到身上有這寶劍,臨敵動手時就多了幾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