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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不敢回過頭來再去看看它們,甚至回憶一下也會讓人心碎。但我真正害怕的,確是永遠的失去它們,我害怕我回到村裡,看到的只有迷霧,只有遙遠的山,模糊的樹,沒有盡頭的河,我擔心這一切都已經變了。我想到了老人用的那個詞:“面目全非。”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們從咖啡館出來,撓過幾個街角,來到中央公園坐下。一路上他都在不斷扭著頭四處張望,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觀察這座城市。從他的表情中,我能猜出他是喜歡這座城市的。
“假如我沒有找到陳雅瑤,我一定會在這裡多待一陣子。”他望著公園裡的草坪,用支架固定住的小樹,被截去樹冠的已經毫無看處的樹樁,上面點綴著點點綠色。我突然不解的望了他一眼,我能夠想象,從若薄溪走出來的人,見到這種景像會發出怎樣的感嘆!而吸引他留下來的,我只能相信是因為聳入天際的樓群和讓他迷惑的街道。但我更原意相信還有別的理由。
“後來呢?”我問,“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讓我慢慢講給你聽。”
他說,他給若薄溪去了信,信是寫給陳雅瑤的叔父的。他告訴了他自己的第一個電話號碼,他希望陳雅瑤給家裡寫過信。他又補充說他之所以沒有寫信給我,讓我去幫他打聽點什麼訊息,是因為我在兩年前已經離開了。得知我離開後,他更覺得幾分孤獨。當初做出的種種努力想讓我離開,現在看來竟是如此幼稚。
我能理解他發生的改變。說這些話時,我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苦瑟的笑容,我不僅覺察到一陣莫名的感概。想到他對陳雅瑤如此執著的愛,想到他所付出的悲傷,痛苦,想到他在多少個不眠之夜的堅持,多少個孤獨街角的徘徊,不免讓我為他感到一絲絲心酸。
“我沒有遺憾。”他重複他說的那句話,我能從中聽出他的堅持。他想說的,我忽然發現我也能夠理解。已經過去的歲月太長,而我也已經開始有權利去追憶它了。但時至今日,我卻依然獨自一人,我始終不願意承認我選擇單身的理由,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因為煩忙的工作拖累而已。我從不相信我在期待什麼。但如今,我想到了我在過去的歲月裡曾經彷徨的命運,那些在單調乏味的工作中幻想的東西,想到了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心中居然也存在一份堅持,一份期待,我覺得自己並沒有沉淪。我並不後悔這些年的離邊,並且,因為薄暮舟的原固,因為我對她的期待,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其實早就已經註定,但那個註定的命運並不是悲傷。因為對她的堅持,對她的懷念,對她的期待,我發現我們之間必將走得越來越近。
“我找了她五年。”他繼續對我說道。他說,他在五年中經歷的東西太多了。他想家,想念母親,想念父親,想念若薄溪,他想過放棄,他也絕望過,但他終究堅持住了。他告訴我說,他在幾個月前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但他又覺得很熟悉。不過,他沒有考慮太久便認出了那個聲音,那是陳雅瑤的聲音。他說,他是不會忘掉那個聲音,忘掉那個他日思夜盼,不顧一切去追尋的聲音。他沒有讓她失望,她也一樣。在忘掉對與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的思念和內疚之後,她也逐漸原諒了身邊那人曾經渾渾噩噩的人。她在等他,她希望他會來找她,但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也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她等了很久。她等過了新年,等過了來年的春天。她等過了迴歸的雁群,等過了停不下來的雨,等過了炎炎烈日,等過了大雪茫茫。她等了多久,她已忘卻。末了,她等得不耐煩了,也等不下去了,便回若薄溪去了。
“她打電話來時,我正在忙我的工作。”他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但他講得太過生動,即便是陌生人也不會不信以為真。他告訴我說,他接到電話時,已經沒有回家的路費,他必須繼續工作,他不知道需要多久。但他承諾,他一拿到工資,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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