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5 頁)
。野兔、山雞,支著耳朵聽它們所弄出的輕微的響聲。看鷂鷹均勻地扇動翅膀,忽然在空中停住,彷彿在思索生活的苦澀和艱辛似的,在明淨的空中時高時低地徐徐上升或下降,然後急速地飛開。大笨曬著太陽,蹲在高高的石頭上,面對著這一切它只要發出一聲低沉的吠叫,那些安詳吃著草的羊群便驚惶地抬起頭看著它;那些藏在草叢深處鬼鬼祟祟的山鼠。野兔、山雞都斂聲無息地藏匿起來。大笨充分地享受著在這片原野中的權威。可這些權威卻在一點一點地失去。劉明把大部分羊群都賣掉了,現正在賣掉最後一群羊而與屠夫爭論著成交的價錢。大笨俯在地上,支著兩耳,它漸漸弄清了它的主人要把這一切都交付給屠夫,主人要去城市,帶著他的全部財產。離開這裡就等於使這隻狗失去了快樂的天空。大笨顯得異常的焦躁和痛苦。它在房間裡竄來竄去,用陰森森的目光注視著滿身浸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與死亡氣息的屠夫。此時此刻大笨體內那殘酷的獸性衝動不可遏止地湧動著,它把頭向前探著,四肢緊緊扣著地面。它只要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就會從地上躍起,直撲屠夫的脖子,把白森森的牙穿進屠夫的喉嚨。
這隻狗仇恨屠夫不是沒有根源,它想如果屠夫不鼓動它的主人把羊群統統賣掉,如果屠夫不買這些羊,它的主人就會留下來,固守這山野,繼續養羊、種植藥材。這些問題對這隻狗來說並未仔細思考,至少,沒有像人類經常思考的那樣,它的頭腦模糊不清地思考,而它的結論卻如人類一般明晰敏捷,它有一種接受事物而不問原因的方法。它的主人能留下,這隻狗也理所當然地在山中護守著羊群,追逐著兔子,聽野雞在草叢中“咕咕”地嗚叫,看鷂鷹在天空靜止不動,思索生活的艱辛……
屠夫與劉明捏著山菸袋面對面地坐著。屠夫披著一件油膩膩的外衣,臉上蒙著一層血腥子,泛著一種兇狠而不懷好意的紅色。劉明披著西裝,腳上跟著拖鞋,架著腿,一晃一晃地搖動著。二人心事重重地吸菸。大笨臥在門前。嗆人的煙味燻得它想打噴嚏,可它忍住了,用無聲無息的沉默對屠夫保持著仇恨。 “我說兄弟,你到城裡去了,就不能抽這山葉子菸了/’屠夫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說。大笨聞到屠夫吐在地上的那泡口水有一種腐屍的味道。“城裡人看到抽山煙,掉價。老土。” 劉明說著,也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並從手中的菸袋上抖下一大截菸灰。“汙染空氣,聽說在城裡吸菸都要罰款。”屠夫說。“是有這麼回事。” 劉明不緊不慢、漫不經心地說,眼睛越過門口時,看了一眼臥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笨,他似乎又想起幾年前摸縣長的車被罰50塊錢的那件事。這件事使他變得有點似哲人或者更像思想家,他會思考一種事物不同的結果。
第三節
(三)
“要是真不讓吸菸,我寧願不去城裡,不讓吸菸還有什麼意思呢!” 屠夫說,他原來很羨慕劉明去城裡享福,一談到不讓吸菸,他不禁有些同情起劉明來,現在在他眼裡自己要比劉明優越,起碼自己能自由自在地吸菸。“城裡也不完全不讓吸菸,是有些地方不讓吸菸。” 劉明說,表現得見多識廣。
“那也是吸那種好煙,幾塊錢一包的也不算是好的,可幾塊錢對我們來說也是不錢。”屠夫說。
劉明不屑一顧地看了屠夫一眼,不再對這問題再作討論,把菸袋中的菸頭吹落在地上,很痛快地往地上陣了一口濃痰,說道:“我們扯正事吧,那群羊你說個合適的價,不能你,也不要太虧了我。”屠夫也把菸袋上的菸頭吹落在地上,紅色的火光一閃在空中劃一道弧線,便熄滅了。 二人的話又歸到正題上。
大笨脖子上那又硬又濃的毛又悄悄豎了起來,鋒利的牙在嘴中象徵性地錯動了一下,它檢查著自己的武器。屠夫悄悄地看了一眼這隻狗,底氣不足地說道:“全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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