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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現在真的是逃不掉的。
可是任平生忽地伸手從懷裡掏出帕子來,掩在口邊,氣息一窒,似是耐不住的氣血翻湧。我定睛一看,素白的帕子上紅痕點點,還有血珠子沿著帕子的邊緣滴下,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也或許是我看的血多了,就不喜歡見血,看的人類的痛楚多了,就看不得這些創痛,總而言之,莫名其妙地,這一刻竟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忍。
可是我的腦子還是在轉的,我很清楚前頭的這個是雙手染滿血腥的惡人,有一千條命也不夠給死在他手下的冤魂抵債的,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所以,這不是說明他的身體確實很虛弱麼!只要我沒事就跑一跑,他不是自大麼,看我遲早拖垮他!
任平生也不管我,徑自走到院落的一角,從一個低矮的茅棚中牽出一匹雜色花馬來。這馬十分高大,就在月光下也能看出毛色油亮,肯定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駒。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還真是藏了不少的寶貝。
任平生把馬拉出來,想了想,忽然又停下腳步,掀開了院中的井蓋,又從懷裡掏出一包藥來。
“你幹嘛?”我看他打算把那包藥往井裡倒,就知道他肯定沒安好心,趕緊先出言阻止。
“嗯?我在這村裡住了也有幾個月了,見過我的人有點多,雖然見的不是真容,可是隻要是有活人的地方,總免不了有是非,還是死人的嘴最嚴實。”
我的嘴差點就驚得合不攏了。
“任平生,你瘋了?!這些村民招你惹你了!就為這麼屁大點兒事,就對全村老小下毒手?你特麼還是人嗎?!”
任平生的臉上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冷酷的笑。
“我是不是人,沒有你說話的份。我想做的事,也沒有你插手的份。”
這村裡男女老少,少說也有好幾百口,任平生只是為了消除這區區不值一提的線索,就打算把他們全都毒死?怎麼會有人,對於鮮活的生命漠視至此呢?
我的後脊忽然生起一股寒意。他剛剛曾經說過,他是數月前來到這個村子,投奔了“婆婆”,可是他剛來,“婆婆”就……病逝了……
這位婆婆,恐怕已經遭了他的毒手吧!這是何等冷硬的心腸啊!
但是以我對任平生的瞭解,他想做的事,是肯定會無視他人觀點地做下去的,更何況我也沒有本事憑武力阻止他。
“任平生,”我換了策略,“你腦子短路了吧!本來呢,還沒人知道你在這,你把全村人毒死了,官府肯定會來人查的。你瞧,我也在這村裡失蹤了,然後,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外來人也失蹤了……喂,你可不要小看雍州府,不要小看玉衡司,也不要小看駱大哥,他們肯定能查出來,做這事的就是你!只要事情傳出去,天鏡門也一定會知道的,這樣你的如意算盤……”
還沒等我給他頭頭是道地分析完,他已經打斷了我的話。
“我下的毒,是不會立即發的。這井水在地底連通,吃了井水的人,會漸漸地生疫疾,而這種疫疾,無藥可醫。他們根本就不會發現這是毒。”
“連下毒都下得這麼賤!”我在心裡恨恨地罵了一句。
但是任平生卻直起腰來,與我對視。
“阿螢。這麼不喜歡我殺人麼?”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看到殺人呢?!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我呢,做事只是不喜歡留下這種潛在的危險而已,這些人,也不是非殺不可的。”任平生挑眉望著我,作沉思狀說道,“不殺,也可以,可是我不喜歡被人指使。也不喜歡聽人哀求。我只喜歡談條件。”
“價碼開出來吧。”既如此,不妨乾脆一點。
任平生呵呵一笑。
“價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