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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不住。”
“那麼你這次回來是什麼意思?就是為了告訴我,你們殺了孟三?”
“本來我不想告訴你這些事情,怕你擔心,昨天想了一夜,我還是得告訴你,要不你更擔心。”
你還不如別告訴我呢,現在不光是擔心了,還有操心。我恍惚看見小杰孤獨地行走在漫天的大雪裡,四周全是光禿禿白茫茫的山和閃電般伸向天空的樹枝,他抄著手孤單地走,大雪時而將他包圍,時而讓出一條口子讓我看清楚他。他就那麼一個人走,走著走著,雪就沒有了,變成了雨,從天而降的大雨將他淋溼了,讓他看上去像是一隻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猴子,他依然走,腳步堅定而有力。走了一陣,雨就停了,漫山遍野全是盛開的鮮花,他走在花叢裡,風兜起他的衣服,讓他的衣服上粘滿了五彩的花瓣,他轉回頭到處看,他在笑,滿嘴都是牙花子。兄弟,你應該回來啊,整天在路上這麼走不累嗎?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哪怕你回來跟我一起住到監獄裡也行啊……我看見幾年以前的我和小杰,我倆蜷縮在山洞般幽黑的小號裡,我把臉仰上去,看著烏濛濛的房頂,小杰在唱歌,很歡快的那種。
我記得那次蹲小號是因為我打了一個“點眼藥”(告黑狀)的,我把他打得不輕,臉像個發黴的茄子。那時候我已經是中隊的大值星了,隊長對我很好,但是我總歸是違反了監規,隊長讓我在車間門口面壁。那天下著很大的雪,硬得像瓦片的雪花砸在臉上,像被人抽嘴巴子一樣疼。我站了好幾個小時,幾乎都要凍僵了……小杰上工了,一看就愣住了,也不管隊長在不在跟前,跑過來就把他的棉衣給我披在了身上。他穿著單薄的內衣緊緊地抱著我,你怎麼了?我凍得說不出話來,用力往外推他,因為我看見隊長提著電棍跑過來了。他不走,依然抱著我,隊長用電棍頂他,他躺下了。我撲過去奪隊長的電棍……就這樣去了小號。
在小號裡,我倆一呆就是三個月,出來的時候頭髮都成了金色的,臉比紙還白。
有一次我跟小杰談起這段經歷,問他當時為什麼豁出去了?
小杰說,我明知道這樣的下場就是蹲小號,可是我願意,我要讓大家看看,什麼叫做真漢子。
我笑話他說,你這樣的真漢子沒什麼意思,本來我快要面壁完了,你這麼一來,好,全完蛋。
小杰不認這壺酒錢,他說,完蛋就完蛋,總有一天會不完蛋的,因為我有當真漢子的勇氣。�
又一個春天到來了,這個春天來得是那麼的突然,以至於我都沒來得及感受去年冬天的寒冷。春天的風是柔和的,吹在身上不再是那種刺骨的寒意,而是像一隻溫暖的類似女性的手輕輕摸進來的感覺。天空也不再是那種讓人恐懼的鐵灰色,而是瓦藍瓦藍的,很少的幾縷雲彩在天上悠閒地飄,天空顯得又深又遠。我很高興能在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活著,還能在清晨的一縷陽光裡愜意地伸上一個懶腰。看著陽光從門縫和窗戶裡明目張膽地射進來,那種慢慢升騰的喜悅使我激動無比,夜裡曾經做過的關於死亡的噩夢悄然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生的意氣。
閻坤終於回來了,回來得灰溜溜的,像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這之前,嚴盾抓住了他,我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已經被刑事拘留了。我沒有跟嚴盾打招呼,直接去了刑警大隊,我告訴他們,這事兒不關閻坤的事兒,錯誤全在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閻坤的責任減輕了,他被拘留了十五天。閻坤出來以後,一直不敢見我,我親自去了他家,動員他回市場繼續做他的生意。我有我的打算,怕他在監獄裡胡說八道是一方面,主要是想讓全市場的人都看看我的大度,順便把他困在我的身邊,時時刻刻折磨他。
嚴盾知道了我的所為,很生氣,那一陣子連電話都不給我打了。我理解他,他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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