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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導讀:就在我把大炮保養完畢,正要給它罩上炮衣時,兩個村子裡的電工進入了我們家的院子。他們滿面驚奇,眼睛放著光,腳步遲疑地挪到了大炮前面。他們儘管年紀都超過了二十歲,但臉上的表情卻像少見多怪的孩子一樣幼稚可笑。
東西雙城的遊行隊伍還在向糙地集合,豬的彩車,羊的彩車,驢的彩車,兔子的彩車……各種把自己的屍體提供給人類食用的動物的彩車,在各式各樣的人群簇擁下,進入糙地上預先劃定的位置,排成一個個的方陣,等候著大人物的檢閱。只有老蘭的鴕鳥們還在院子裡跑來跑去。有兩隻鴕鳥爭奪著一件沾滿了汙泥的橘紅色衣服,好像那是可以食用的美味佳餚。我想起在昨天的暴雨裡出現的那個女子,心中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不時有鴕鳥將細長的脖子探進廟門,圓溜溜的小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那些男孩和女孩坐在倒塌後的牆基上,一個個無精打採,與活潑的鴕鳥們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那幾個老蘭公司的人,正用手提電話,不斷地和什麼人聯絡著。又有一隻鴕鳥將頭探了進來,用寬闊的嘴巴,在大和尚的頭上啄了一下。我下意識地將一隻鞋子投過去,大和尚似乎是不經意地一抬手,將鞋子擋落在地。他睜開眼睛,滿面笑容地看著那隻鴕鳥,那目光那神情,很像一個慈祥的祖父,看著正在蹣跚學步的愛孫。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鳴著響笛,從大道的西邊馳來。它超越了一輛輛彩車,到達小廟前面,猛地停了下來。從車上鑽出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他穿著一套灰色雙排扣西裝,扎著粗大的紅格子領帶,袖口的商標炫耀著西裝是高貴的名牌。但不管他用什麼名牌包裝,我一看到那兩隻黃色的大眼,就知道他是我的仇人老蘭。大和尚,多年之前,我曾經連發四十一炮;親眼看到,第四十一發炮彈把老蘭攔腰打成了兩半,為此我銷聲匿跡,遠走他鄉。後來我聽說他沒死,不但沒死,而且事業更加輝煌,身體更加健康。跟隨著老蘭從車裡鑽出來的那個肥胖女人,身穿一件紫紅色裙子,腳穿一雙醬紅色高跟鞋,頭髮燙得波浪翻卷,頭頂一撮毛,染成火紅色,宛如一個雞冠子。她雙手上戴著六個戒指,三個黃金的,三個白金的。脖子上掛著兩條項鍊,一條黃金的,一條珍珠的。儘管她發了福,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她是範朝霞,那個舉著鋒利的剃刀與老蘭性交的女人。在我四處流浪的日子裡,聽說她和老蘭結了婚。眼前的事實證明,這個傳言是真實的。她一下車就張開雙臂向那些坐在牆基上的小孩子撲去,那個與鴕鳥搏鬥到底、最後把鴕鳥按在地上的小女孩也扎煞著胳膊撲了上來。範朝霞將女孩子抱起來,一張大嘴,在女孩子的臉上,雞啄米一樣親著,嘴巴里還心肝兒肉兒地亂叫著。我看著那個漂亮的女孩,心情很是複雜。想不到老蘭這個雜種,又製造出來這樣一個好孩子。這個女孩子讓我想起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嬌嬌,如果她活著,已經是十五歲的少女了。老蘭對著那幾個在他的面前垂手而立的員工破口大罵,有一個員工剛想開口解釋,就被他吐了一臉唾沫。他的鴕鳥隊原本是要在今天的肉食節開幕式上進行舞蹈表演的,這肯定是個具有轟動效應的節目,會給來自全國各地的客商和眾多的領導留下深刻的印象,讚譽和訂單會接踵而來,但一場好戲還沒開場,就被手下這撥笨蛋給砸了。眼見著開幕式就要開始,老蘭頭上沁出汗水。他說,你們不把鴕鳥給我弄進場去,我就把你們做成鴕鳥肉罐頭。幾個員工,慌忙上前去轟趕鴕鳥,但鴕鳥們不時尥起的像瘋馬蹄子一樣的巨爪,讓他們望之卻步。老蘭挽挽袖口,親自上前去抓,但他一腳踩在了一攤稀薄的鴕鳥糞便上,跌了一個四仰八叉。眾員工慌忙上前把他拉起來,一個個臉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老蘭看著他們,尖刻地說:好笑是嗎?笑啊,你們笑啊,你們為什麼不笑?那個看起來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