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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別過頭來,定定地看著折返回來的席思永:“回來幹嘛?我又不欠你錢。”
席思永笑笑,似乎還蠻開心的樣子,成冰意識到自己的哭相,趕緊抹抹臉。席思永在她身邊的臺階上坐下來,摟著她的肩往懷裡摁,無奈道:“我錯了還不成嘛?”
他只簡單一句話,成冰便軟下來,咕噥著怨他:“誰讓你這樣說我媽!”
席思永望著車水馬龍的長街直嘆氣,不知怎地想起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武俠小說裡有個專有名詞叫“罩門”,在西方神話裡有另一個詞也是同樣的意思,叫“阿喀琉斯的腳踝”。
你武功蓋世,你天下無敵,都逃不過那致命一擊。
那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掩蓋,騙盡天下人,也無法騙過自己的罩門。
過去漫長的時光歲月裡,他也曾自以為周身完備,早已是百鍊成鋼。仿若傲立山巔的絕世高手那樣,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他總能活在自設的窠臼裡,遺世而獨立,世間萬物,再沒任何東西能叫他介懷。
然而今天他不得不承認,原來他也有這樣一個罩門。
明明是他先叫車離開,然而在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把他的五臟六腑,拼命地從身體裡割裂出來——他彷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從胸腔裡剝裂出來,碾碎在燈火璀璨的車陣裡。
是什麼時候,無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是那個夕陽的湖畔,微漾的波光映出她少女的倒影,讓他悵然若失的時候?是他隱沒在臺下,靜靜地聽她唱《隨風而逝》的時候?是那個醉酒的冬夜,他忘記今夕何夕,拉她踏上去往未知旅途的時候?是那個春日的雨夜,他扔下游戲裡一同建基地的謝海峰,在漆黑的街頭苦苦覓尋她蹤跡的時候?還是學校的大禮堂裡,她帶著迷醉的笑容,靠在趙旭的肩頭,叫他血氣上湧再也無法自控的時候?
到底有多遙遠,誰又記得呢?
當時不是沒有試過逃離,也想過和別的女生保持一段更長久的關係,甚至態度惡劣希望讓她先遠離自己——誰知回頭一看,不過是逃一步,近一步。
“你鞋帶散了。”
席思永一怔,連忙低下頭來繫鞋帶,糊里糊塗地還打了個死結,被成冰笑話,他這才記起正事來,緩下聲氣勸她:“你媽媽又不是小孩子,能想不明白這麼點道理?眼看著你就要走,當然傷感了,可天下哪有陪著父母一輩子的子女,長大了都是要離家自立的,難道你能永遠呆在家裡?你看咱們傳統風俗裡有一條叫哭嫁,難道因為孃家人都在哭,那姑娘她就不嫁了嗎?”
“你不知道!”成冰急道,“我媽她認死理,那次我就和我爸爸見了一面,她就以為我瞞著她想跟我爸爸過,在家裡哭得跟個什麼似的。等她揹著人哭完了,又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什麼也不肯跟我說——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再有什麼想不開的!”
“誰知道她不是故意這樣逼你和我分手的?”
“席思永你說的還是不是人話啊!”成冰幾乎是喊著把這句話甩出來的,席思永趕緊舉手掛停戰旗,“OK,我不說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別告訴我說除了分手沒第二條路可走啊?”
成冰埋下頭,甕聲甕氣地問:“為什麼你不能留下來?”
席思永別過頭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斜睨過來,成冰見他這般模樣,也恨恨地把頭別到另一邊:“我知道你不肯啊,但實際上,這邊的機會確實多很多,為什麼只能是我放棄?”她嘰嘰咕咕的,覺得說來說去也不過顯得自己可笑,顯得是自己死乞白賴的要跟著他——有什麼意思呢。
長久的沉默,讓她只想躲起來痛哭一場。
“好!”
成冰還在低聲碎碎念,聽到這個好字半天沒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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