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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過之處,無論商賈士人,還是販夫走卒,均像是死了爹媽一樣,神色悽慘,愁眉不展,甚至有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樂之揚聽得入神,不由心想:“義父常說,音樂之妙,哀感頑豔,但我生平所見,唯有這個老者當得起‘哀感頑豔’這四個字。”
老者走到千秋閣前,停下步子,面對湖水,若有所思,手中弓弦來回,琴聲越發悽切。樂之揚一邊聽著,竟然忘了自身的來意。
突然間,兩個夥計從閣中衝了出來,其中一人指著老者大罵:“兀那老狗,滾一邊兒去,拉這樣的哭喪調子,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一邊叫罵,一邊捋起袖子想要動粗。
樂之揚眼看老者文弱,只怕受這了俗人的欺辱,當下攔住夥計,厲聲道:“你罵誰?這位老先生是我請來的客人。”
夥計見他人俊衣美,慌忙躬身賠笑:“公子見諒,老頭兒琴聲太苦,惹得閣上的主顧不高興。”
這時老者一曲拉完,停了下來,望著湖水呆呆出神。樂之揚趁勢上前,笑道:“老先生拉得好胡琴,不知可否賞臉,上樓喝一杯薄酒?”
老者掃樂之揚一眼,點頭說:“卻之不恭。”樂之揚見他氣度狷介、不同俗流,原本怕他回絕,一聽這話,喜不自勝。
上了千秋閣,兩人臨湖迎風、倚窗而坐。夥計上來招呼:“二位客官,有何吩咐?”樂之揚笑道:“敢問一句,貴樓的掌櫃姓什麼?”
夥計一愣,答道:“姓方。”樂之揚又問:“可在閣裡麼?”夥計連聲說:“在,在!”樂之揚伸手入袖,取出秋濤所贈的白泥貓兒,輕輕放在桌上。
夥計看見泥貓,臉色登時一變,轉身蹬蹬蹬下樓。不過片刻,一箇中年男子快步上樓,便服小帽,滿臉是笑,看見泥貓,含笑說道:“鄙人方少傑,乃是此間掌櫃,但不知這隻泥貓公子從何得來?”
“一位老太太送的。”樂之揚笑了笑,“她說若要找她,可憑此物來見方掌櫃。”
“好說,好說。”方掌櫃笑道,“那人眼下不在,我這就派人去請。二位不妨先用酒菜,稍等一會兒。”
“有勞了。”樂之揚笑嘻嘻說道,“什麼拿手好菜、陳年佳釀,儘管將上來吧!”方掌櫃含笑去了,不久夥計將來肥雞滷鵝,另有幾樣時鮮佳餚,一壺陳年女兒紅。
樂之揚含笑舉杯,向灰衣老者敬酒。老者酒到杯乾,也不推辭,他衣衫破舊,形容枯朽,可是舉手投足,自有一番氣度,儼然孤高遺世,偌大酒樓只他一人。
樂之揚看那胡琴,忽而笑道:“老先生,敢問大名?”老者淡然道:“老朽落羽生,凋落之落,羽毛之羽。”
樂之揚心中納悶:這名字當是化名。落羽,落羽,不就是脫毛的意思麼?有道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看這老者的氣度,莫非以前也是一位貴人,而今窮愁潦倒,只能拉琴為生?想到這兒,微微感慨,又問道:“落老先生,你的胡琴拉得極妙,但這一支曲子,區區從未聽過,但不知出自哪一本曲譜?”
“貽笑大方。”落羽生一臉淡漠,“曲子並無出處,老朽無聊之餘,自個兒胡編的。”
樂之揚驚訝道:“可有名號麼?”
“有一個。”落羽生漫不經意地說,“叫做《終成灰土之曲》。”
“終成灰土之曲?”樂之揚一呆,“曲子很好,名字卻喪氣得很。”
“千秋功業,終成灰土。”落羽生扶起胡琴,扯動弓弦,長聲吟唱起來,“傾城傾國恨有餘,幾多紅淚泣姑蘇。倚風凝睇雪肌膚。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
老者的嗓音蒼涼沙啞,唱腔更是哀婉絕倫,樂之揚一邊聽著,彷彿看見傾國美人變成一抔黃土,瓊樓玉宇化為了殘垣冷湖,滄海桑田,過眼雲煙,一揮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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