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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接著迫近程無為,眼睛盯著他的眼睛,絲毫不肯退讓,斬釘截鐵地說,“請你不要小人之心太甚!我陸風荷此夜之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頂天立地,沒做過任何虧負你,背叛你,背叛自己良心的事!你不要自己做賊就疑心人人是賊。你以為這樣你的良心就好過了?你以為這樣你的責任就沒有了?你少做你的春秋大夢!”
說完轉身進房,將床單被褥盡數扯下,扔到門外,砰地一聲關門上鎖。
程無為十分無趣,又抽了一支菸,喝了一罐啤酒,太陽穴突突地跳,感覺腦子裡一團亂麻,扯不斷,理還亂,最後抱著風荷扔出來的被子,和衣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盹著了。睡夢裡一會兒纖纖對他說:“親一個就走,就一個。”誰知親下去就被她扯住,掙也掙不脫。一會兒又夢到風荷在陌生的男人身下輾轉呻吟,卻轉過臉來衝他冷冷地笑。
這麼亂著亂著,被一陣電話鈴驚醒,於是伸手去抓話筒,卻在沙發的另一頭,只好爬起來去拿,聽到臥室裡風荷已經在聽,聲音有些嘶啞微弱。
王琪的聲音:“阿荷你還好吧?我怎麼聽著不對啊?”
“有點感冒。”
“那你當心。昨晚的事我聽說了,怎麼會這樣呢?俞芳昨晚急發性休克,在醫院裡吊鹽水。她以前有過早搏史,這次心臟也不太好,還要住院觀察兩天。我兒子昨夜已經好了,我想著今天你們倆都不能過去,所以我現在去辦公室拿貨送去展廳,你別擔心。要不要等下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只是受了涼,等下吃點藥睡一覺就沒事了。那邊全靠你了。” 風荷的聲音非常勉強。
“那好,你注意休息。我趕時間,先掛了,回頭我再聯絡你,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風荷的聲音:“我真的沒事。”
電話掛掉之後,很長時間沒有聲音。
天光已經大亮,程無為起身洗漱完畢,聽聽臥室裡仍無動靜,忍不住去敲門:“風荷,你沒事吧?”
按照風荷以往的性子,她會扔一本書或者一隻茶杯做回答,可是今天沒有任何動靜。
程無為越想越害怕,在門外轉了幾圈之後,到底顧不得了,拿出鑰匙開了門,走到床前,只見風荷側身躺在床上,蓋著一床新被,一邊臉通紅,嘴唇乾裂,聽他進來,只睜開眼看了一看,復又閉上。
以手探頭,只覺得滾燙。
風荷身體一貫強壯,燒成這樣,是自他們認識到現在從來沒有的事。程無為慌了。他連忙拉開衣櫃,找出一件外套幫她穿上,又穿上鞋襪,抱在懷裡,然後設法將她背在背上,拿起車鑰匙,匆匆出門下樓,將她放在車後座,一陣急駛,送入附近醫院急診室。
怎麼生病的人那麼多?急診室裡坐滿了吊鹽水的病人。小護士在走廊的長椅邊搭了架子,放好針走開。風荷虛弱無力地靠在牆上,身子軟軟的,只是要往下滑的樣子。程無為只好一邊抱住她,一邊拉住一個過路的護士,問能不能安排一張床位。
護士翻了翻病歷,說:“她的問題不嚴重,只是來勢兇猛而已。現在哪有床位?”
程無為陪盡好話,問能不能換張舒適點的椅子。他人英俊,氣質好,說話又客客氣氣,加上風荷又確實看上去很虛弱,那護士就有些心軟,走開一會兒,拿來一隻枕頭,給風荷墊在腰下。
就這樣程無為一直抱著風荷,感覺她的體溫一點一點降下來。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看著這一對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這要在平時,他肯定會感到很不好意思,會鬆開手,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和影響。可是今天他顧不得了,他緊緊地抱著她不鬆手——誰愛看就看吧,誰愛猜就猜吧,她是他的老婆,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