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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狗肉紅燒了,一大鍋。放了桂皮、當歸。請南和我。苦。南問:“什麼肉啊?苦死了。”
方醫生嚐了一口,罵起來:“他媽的,硫噴妥鈉打太多了,我還跟他說了少打一點的。”
南和我差不多是同時跳起來的。
南指著方醫生的鼻子:“姓方的,你過分了。”呼的一下子,掀了那隻狗肉盆子。
小胡聽說了。
他到科裡去找南,他說謝謝南。兩人說了很久的話。
方醫生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幹了,他找到動物房,指著小胡說:“你這個新兵蛋子。不要做白日夢。”
小胡正在喂兔子。
“聽不懂啊?再說一次,不要眼睛盯著別人的碗。你想跟南幹什麼?”方醫生還指著小胡。
咣!一大盆喂兔子的糠飛起來了,嗵的一聲就扣到了方醫生的頭上,糠和血順著方醫生的腦門往下流。可憐啊。比狗血淋頭還慘。
方醫生堅決要求醫務處處分小胡,不然就不上班了。那麼多病人等著他手術,方醫生是稀缺物質。
醫務處根本沒理方醫生,院長把方醫生罵了一頓:“人家是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的人,你犯什麼混?”
院長是誰?外科一把刀。
春節的時候,有人來看小胡了,一個軍官。小胡的戰友。
從南那裡我知道了小胡的負傷的事情。
小胡跟著部隊往回撤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了一個越南女民兵。腹部負傷,腸管都流出來了。小胡把自己的急救包拿出來,給這個女人包上。他剛一轉身,覺得自己的背上被撞了一下,像是被門板撞了一下。他低頭看,自己的胸前流出血來。他回頭看,那個越南女民兵正端著槍,她剛才的那一槍打中了小胡的後背,貫通傷。小胡還沒明白,聽得身後槍響。那個越南女民兵中了好幾彈,死了。小胡看到,是自己的戰友。他這才倒下了,是戰友把他揹回來的。戰友立了三等功,小胡沒有。說是他的槍是從後面穿進去的,說是他沒有遵守戰時紀律,不能營救沒有放下武器的敵方軍事人員。那個女人是用中國援助的五六式衝鋒槍擊穿小胡的。
小胡的肺葉被切了一部份。小胡的肋骨拿掉了兩根。他成了殘廢軍人證的領取者。他到我們這裡來養狗是他們部隊的照顧,小胡本來是要退伍的。戰爭結束了,大家都解甲歸田了。
南說:“我很同情他。我不知道怎麼同他說,那個來看他的人就是救他的人,現在在南昌陸軍學校學習。”
方醫生天天纏著南,他說全院的女兵他像搓花生米一樣搓了一遍,才看中了南。
南對我說:“有人勸我和方醫生好,有的人反對。我要反其道而行之。”
南真的這樣做了,她跑去找小胡。
“我想和你交朋友。行嗎?”南說。
“我這個人不喜歡交朋友。”
“那我就和你談戀愛。行嗎?”
“我這個人只能和狗在一起。”
南把這些話告訴我的時候,我們兩人坐在醫院前頭的山坡上,面對著一大片的水庫。她不停地往水庫裡扔石頭,扔一顆叫一聲:“你想幹什麼啊?”
我的頭都讓她喊破了。
南去了幾趟動物房,小胡總是不說話。南就那麼坐著不走。全院的人都知道南的事情了,他們都說,南是為了躲方醫生。
急了。南就會對我說:“你知道我是認真的,你去同小胡說說啊。”
我找了小胡。我說:“南是真心的。”
小胡把狗一隻一隻地趕到鐵籠邊,給它們清理衛生。
“你說話啊?我又不是媒婆吶。”
“我早就說過了。”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人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