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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安心疼已極,連連催促他快去睡覺歇息,不用陪自己了。但馮由卻堅辭不允。時間緊急,也不能再爭,於是三人匆匆出府,上馬齊奔東城門。
城中早已戒嚴,街上空無一人。等到距城門百步之遙時,復設關卡,隔絕閒人,以防無辜百姓為流矢所傷。而全城百姓都以為城亡在即,均躲在家中瑟瑟發抖,只待城門為西夏鐵騎洞開之際。便是自家人等屍橫就地之時。偌大的一座城靜得可怕,空氣凝窒得讓人無法喘息。
須臾到了東城門,三人下馬登上城樓,放眼遙遙一望,亦是心驚。
只見城外遼遠的曠野上滾滾黃塵,奔騰而來,揚起十餘丈高。黃塵下,一簇簇黑盔黑甲的西夏鐵騎緩緩向前,層層疊疊,兩際綿延,不見盡頭。伴隨著嗚嗚的號角聲和隆隆的皮鼓聲,敵軍軍容盛大威猛,極是駭人。城樓上的一眾掌門、幫主幾時見過這種陣仗,早都變了臉色。
西夏軍到城門前兩百步遠的地方立住了陣腳,一隊隊鐵騎疾馳上前,結成圍城之陣。號角皮鼓聲中,西夏軍分作五隊,一隊向左,一隊向右,三隊分作前、中、後三路,將整個靜塞城圍得水洩不通。
城牆上眾人見敵軍陣法嫻熟,均覺己方遠遠不敵,雖有姓蘭的一套計策在,天曉得行不行得通,看來今天這一場惡戰,己方只怕在劫難逃了。萬不料千里迢迢來此,竟是要把一條老命扔在這裡。
亦有幾名武功高強的打起了小算盤:既然城破定了,莫如設法拖延時辰,如能拖到天黑,興許能趁亂逃走。但仰頭看了看天,均感氣餒:辰時都沒到,要想靠八百多人抵抗四萬人直到天黑,自己這不是白日做夢,又是什麼?
寧致遠亦隱隱生憂,他昨日得趙長安獻計,自覺勝算在握,但此時一看敵方這麼肅殺可怖的軍容,心又虛了:今天這一役,己方八百多七拼八湊的烏合之眾,連“軍”都談不上,看來此城前景堪憂!說不得城破時,只能護著大哥、三弟先逃走,城中的九萬生靈就愛莫能助了。
他偷眼一瞥身旁幾人:樊先生面色如板,不辨喜怒;李隆的臉已白了,額角滲滿了細汗;而蘭塘秋卻悠然負手閒眺,彷彿他現在面對的不是四萬嗜血的鐵騎,而是一苑清逸的梅花。
他心道:三弟的膽子這麼大,莫非看不出情勢危急?
忽聽敵方皮鼓聲大作,隨即前軍一隊人馬倏地向兩邊分開,從中策馬緩緩行出六七騎來,盔甲服飾均與旁人不同。正中一人金盔金甲,身後一面杏黃帥旗迎風獵獵招展,旗上金色的“沒藏”二字鮮豔奪目。
寧致遠他們一看,便知這金甲武將定是當今西夏國帝之舅,沒藏太后之兄,祥佑軍的都統軍,嗜血狂魔——沒藏乞逋。
這時東方群山後,一輪紅日慢慢升上了晴空,但那萬丈光芒,卻不能驅散戰場上的肅殺陰冷之氣。
城垛口上一些門派的弟子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因晨風吹襲,還是心生怯意?而一些自城中臨時徵募來的青壯男子,已汗如雨下,站都快站不住了。忽然“噹啷”一聲脆響,在這萬籟俱寂的戰場上極其駭人。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壯漢魂靈離體,手中鋼刀一個拿捏不穩,墜下城牆。
敵軍又鼓聲大作,然後號角嗚嗚吹響。沒藏乞逋身旁一名褐衣鐵甲的統軍右手向上一揮,在“哈!哈!哈!”的呼喝聲中,敵陣中轟隆隆推出幾十臺高架對壘戰車,每輛車上立十人,十多人於車下推動車身,向城前疾駛而來。
攻城開始了!
“哈!哈!哈!”四萬西夏軍士齊聲吶喊助威,聲震雲霄,驚動四野,令人心悸膽裂。
不過片刻工夫,戰車已馳至壕溝前,車上士兵縱身躍下,隨即發力一推,戰車落入壕溝中。緊接著,又有戰車馳來,推下,就這樣,深達丈餘的溝塹頃刻成了平地,七千敵兵便要越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