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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揚了揚眉,盯著那顆茂盛鮮嫩,花枝濃稠的桃樹。
她幼年被府中過的不開心便會溜到表哥家,最喜歡的就是趴在樹上睡覺,表哥不會爬樹便捧著書在樹下等她。
她便是高高地坐在那顆老桃樹上第一次見到謝病春,那年她十五歲。
當年謝病春剛當上大稟筆,未及弱冠,玉樹蘭芝,騎著高頭大馬,飛魚服襯得腰背如刀,如松巍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翩翩公子。
可惜他後面跟著一連串的犯人。
恰好,那犯人她也認識。
那是她十五歲議親時的物件,也就是被謝病春毀的第一樁議親。
明家為了南邊河堤的工程,把她許配給三十歲的工部侍郎黃朗,正妻意外去世,她作為續弦出嫁,黃家妾室成群,光是生在府中的小孩便有十位之多。
表哥一家登門力理據爭,卻被主母周氏趕出家門。
半月後,她強爭不過,鬱鬱寡歡,偷偷跑到表哥家,路上便見到了錦衣衛抄黃家的一幕。
錦衣衛手段狠絕,且是突然行事,若有反抗當場格殺,因此黃府血流成河,哭喊遍地,昔日的富貴奢華,到現在的狼狽哀嚎。
謝病春靠在黃家門口的石獅上,甩著烏黑馬鞭,眉眼低垂,神色冷淡。
她不過是擠在人群中遠遠看了一眼,見了滿府慘狀,又和那煞神不經意對視一眼,嚇得拔腿就跑。
等她爬上表哥家院中的桃樹定神時,便看到謝病春帶新抓的黃府眾人遊行的一幕。
那條街不是主街,謝病春帶著折辱黃家的意味,竟然遊街一圈,走到黑夜才回到西廠。
一戰成名。
人人都說他是踩著明家上位,可那一刻,明沉舟是慶幸的。
「娘娘,要摘幾支桃花來嗎?」桃色嘰嘰喳喳的聲音引得她回神。
明沉舟回神,搖著扇子,眯眼看了眼紅艷如花開的桃枝。
「這些樹是本來就有的嘛?」她隨口問道。
桃色眨眨眼:「不知道,奴婢以前沒來過乾清宮,不過各宮本來就有種果樹的習慣,這幾日沒聽說有動土木的工程,應該不是這幾天種的吧,想來是本來就有。」
明沉舟嗯了一聲,不知為何心底湧出一點自己也說不清的興致寥寥,隨後便又覺得是自己心中心虛。
謝病春想來也沒這麼無聊。
她捏著扇子,百無聊賴地想著。
「摘幾株來吧。」她隨口說道,突然一頓,多說了一句,「多摘幾株來。」
桃色也不多問,興奮地開始喊人來剪桃枝。
「娘娘!這株好不好看啊。」她爬山長長的梯子,一隻手抱著樹幹,一隻手拉著一支桃枝,扭頭,揚聲笑問著。
明沉舟笑眯著眼,和氣說道:「好看。」
桃色身形靈敏,搭著梯子上了樹,動起來格外迅敏,很快就撿了數十枝桃花爬了下來。
「挑個素白高頸瘦瓶來,插三四枝給萬歲送去。」
她有條不紊地說著:「再把那個鏤空桃花粉瓷拿來,插了三四朵就好了。」
桃色連連點頭,拎著剩下的三支,好一會兒,眨巴眼睛問道:「那這三支呢?」
她晃了晃手中落單的三支桃花。
明沉舟眨了眨眼,淺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嘴角的梨渦開始若隱若現。
「也不知他喜不喜歡。」
她接過桃色手中的桃枝,翻看許久。
拿去致歉,寒磣是寒磣了一點,不過醉溫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打個掩護。
「娘娘說什麼。」桃色微微睜大眼睛,不解問道。
明沉舟無聊地用扇子扇動花瓣,見花瓣柔柔弱弱地隨風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