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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展開一看,發現這是一卷手實。紙質發黃,已頗有些年頭。這是位於安業坊一處宅邸的契約書,買賣雙方的名字都很陌生。手實裡寫清了宅邸的結構,足有六進之深,還包括一個寬闊花園,寫明瞭樹種、建築、尺寸等細節,其中赫然就有一座波斯涼亭、一個囚獸用的地下室,以及大批名貴樹植。
這個佈局,李泌一眼就看出來,是蚍蜉把自己帶去的那個宅邸。沒想到這麼快就挖出來了。
安業坊啊……李泌咀嚼著這個名字,神情複雜。
安業坊位於朱雀大街西側第四坊,長安城最好的地段之一,裡面住的人非富即貴。不過安業坊裡最著名的建築,是貞順武皇后廟。
貞順武皇后生前是聖上最寵愛的武惠妃,逝於開元二十五年,死後追封皇后頭銜,諡貞順。她的存在,在長安城中十分微妙。因為她有一個兒子叫作李瑁,娶妻楊玉環,後來竟被自己父親奪走了。
而她和太子李亨之間,也有因果聯絡。武惠妃為了讓李瑁有機會,將太子李瑛構陷致死。沒想到天子並未屬意李瑁,反而把太子頭銜封給李亨。
所以這安業坊,無論對李瑁還是李亨,都是一個百感交集的場所。若這女人多活幾年,恐怕許多人的命運都會隨之改變。
拋開這些陳年舊事,李泌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手實上,忽然發現在買主的名字旁,籍貫是隴西。他眼神一動,忽然想起一個細節。
幾年前朝廷曾經頒布過一則《授宅推恩令》,規定朱雀街兩側四坊的宅邸,非宗支勛貴不得買賣。
而手實上這個買家的名字,旁邊沒寫官職和勛位,亦沒註明族屬,根本是個白身平民。他能買到安業坊的宅邸,只有一種可能‐‐他的身份,其實是某個世家的家生子或用事奴,代表主人來買。
這種情況屢見不鮮。很多人身份敏感,既想買個別宅,又想藏匿身份,便讓手下家奴出面。這種情況,叫作&ldo;隱寄&rdo;。這份手實,應該就是隱寄的買賣。
買主既然籍貫是隴西,背後的主人,自然是出身隴西的大族。
李泌冷笑一聲,把手實一抖。李相李林甫,乃是高祖堂弟的曾孫,也是隴西李氏宗親的一支。
這個推斷看似粗疏無理,可現在不是在審案,不必證據確鑿。只要李泌發覺一點點聯絡,就足夠了。
&ldo;立刻集合旅賁軍,我親自帶隊,前去安業坊。&rdo;李泌簡短地下了命令。他需要親眼來確認那座花園,是不是自己去過的。
司丞的命令,得到了最快的執行。旅賁軍士兵迅速集結了三十多人,在李泌的帶領下朝安業坊疾奔而去。靖安司的有心人注意到,這些士兵不止帶著刀弩,還有強弓和鐵盾。
這如臨大敵的陣勢,到底是去查案還是打仗啊?他們心想。
從光德坊到安業坊距離不算太遠,不到一刻就趕到了。根據那份手實,宅邸位於坊內西北,恰好挨著貞順武皇后廟。
坊內此時還是燈火通明,不過觀燈者已經少了許多。畢竟已是卯正時分,已經玩了大半個通宵的人紛紛回去補覺。李泌一行徑直來到宅邸門前,這裡的大門前既無列戟,也沒烏頭,看起來十分樸素低調。不過此時有一輛華貴的七香車正停在門前,那奢華的裝潢,顯出了主人不凡的品位。
&ldo;逮到你了,老狐狸!&rdo;李泌唇邊露出一絲微笑。
兩名膀大腰圓計程車兵&ldo;轟&rdo;地撞開大門,後續的人一擁而入。李泌特別吩咐,一定不可馬虎大意,所以他們保持著標準的進襲姿勢,三人一組,分進合擊,隨時有十幾把弩箭對準各個方向。
他們衝過前院和中庭,四周靜悄悄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