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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地位,而應該去探索、窺探,並作一些虛擬的構建,以增進自身的理解力。當然,透過對神秘領域的想象,還能夠喚醒人們對天命的敬畏之情,讓人少一些狂妄的情緒。當今世界上罪大惡極的行為,有多少不是那些把生命當做一次性消費品的絕望之徒幹下的?
韓少功透過《山南水北》出示的另一枚硬幣,是在人們普遍以勞作為苦、以消費為樂、以奢侈為高貴的時代,發現簡單勞動和農業文明的審美意義。農業文明是亞洲對人類最大的貢獻,正是這種文明使人類在一萬多年前結束漫長的流浪生涯,進入定居社會。直到兩百多年前,農業文明才漸漸被工業文明所覆蓋,併成為落後、愚昧和貧困的代名詞。工業文明的規模化、制約化、標準化,對於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和商業經濟的鼎盛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但它在隔離人與自然的親密關係和消磨人的天性方面的不良表現,也給人類帶來了困擾和病患。集中營似的勞動,使人成為龐大機器的一個部件,服從於強大的外力。在遠離工業化和商業中心的偏僻的山間去種植作物的古老經驗,讓韓少功發現工業文明擯棄的美好生活意涵。
青年時期下放鄉村的艱苦歲月,沒有讓韓少功厭惡體力勞動,相反,對於在青山綠水間揮汗如雨的豪情壯舉心存懷念。他說:“坦白地說:我看不起不勞動的人,那些在工地上剛乾上三分鐘就鼻斜嘴歪屎尿橫流的小白臉。我對白領和金領不存偏見,對天才的大腦更是滿心崇拜,但一個脫離了體力勞動的人,會不會有一種被連根拔起沒著沒落的心慌?會不會在物產供養鏈條的最末端一不小心就枯萎?會不會成為生命實踐的局外人和遊離者?”(《開荒第一天》)他認為融入山水、親近土地和五穀的勞動生活,是一種最接近本源的生活,一種最自由衛生的生活。農業勞動不僅像體育運動那樣能夠鍛鍊人的筋骨,使血管裡的血液如山澗的溪流保持清純潔淨,還可以讓人親近造物主,成為他的好幫手,享受創造生命的快樂,獲得一種甘醇的欣慰。把勞動做得像藝術的農人是真正的行為藝術家,是勞動審美意義的最好詮釋者。在不同的著作裡,韓少功都曾讚美過他們。《馬橋詞典》“三毛”詞條裡,有一個叫志煌的人,農活幹得十分漂亮,他“鞭子從不著牛身,一天犁田下來,身上也可以乾乾淨淨,泥巴點子都沒有一個,不像是從田裡上來的,倒像是衣冠楚楚走親戚回來。他犁過的田,翻卷的黑泥就如一頁頁的書,光滑發亮,細膩柔潤,均勻整齊,溫氣蒸騰,給人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收放自如形神兼備的感覺,不忍觸動不忍破壞的感覺。如果細看,可發現他的犁路幾乎沒有任何敗筆,無論水田的形狀如何不規則,讓犁者有佈局犁路的為難,他仍然走得既不跳埂,也極少犁路的交叉或重複,簡直是一位丹青高手惜墨如金,絕不留下贅墨。有一次我看見他犁到最後一圈了,前面仍有一個小小的死角,眼看只能遺憾地捨棄。我沒料到他突然柳鞭爆甩,大喝一聲,手抄犁把偏斜一抖,死角眨眼之間居然乖乖地也翻了過來。……我只能相信,他已經具備了一種神力,一種無形的氣勢透過他的手掌灌注整個鐵犁,從雪亮的犁尖向前迸發,在深深的泥土裡躍躍勃動和擴散”。志煌可以說是一個勞動大師,一個以田園為紙、犁耙為筆的翰墨高手,他的藝術已經進入大化之境。在鄉間,身懷絕活的人並不少見,於外人看來又髒又累的辛苦勞作,在他們那裡成為美妙的舞蹈,流動著音樂的氣韻。而能把勞動描繪得如此優美的文字,在文學作品中也不多見。 txt小說上傳分享
遺棄在塵土裡的硬幣(3)
韓少功在《山南水北》中所做的事情,往小裡說可以無限小,小至忽略不計;往大里說也可以無窮大,大至上綱上線。不論大小,都是一個作家對他所處時代的一種回應。
我們生活在一個價值匱乏的時代,過度解構的結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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