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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均差了好些。

可能連趙一一自己都沒意識到，那句聲調忽然低了三度而頗具隱秘感的“我爸是個高分子化學專業教授，在他那行算是全國知名專家”，居然在她的口頭禪里名列三甲。這當然不全算扯謊，她父親在1980年代確以幾項獲國家科技進步獎的研究成果在×省特別是Y市名噪一時。但自從他1990年代初順水推舟進入仕途，名下的實驗室早已蒙塵久矣，並且因為書生氣盛、不擅弄權，那一官半職始終就是一官半職，如同生下趙一一後她媽的肚子，再無半點膨脹跡象。

趙一一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老爸拎出來，意思很明顯：她希望人家，特別是男人家，以為她是“百分百好人家女兒”，出身“書香門第”——最好是“高知家庭”，家學淵博，教養一流。天知道，19歲考上大學方第一次進城的老爸，至今仍痛恨洗澡，愛好家鄉戲遠勝德彪西。但這並不妨礙趙一一常常向朋友——出身農村、礦工或普通教師家庭的朋友炫耀她童年時的大塊熊貓形純巧克力、大白兔奶糖、白紗蓬蓬裙和會眨眼睛的洋娃娃。

大夥一定已經看出來了，一一和她爸的生長環境以及因此帶來的生活習慣、愛好是如此不同，父女倆不能在一個屋共處24小時以上其實已有很多年了。但沒有關係，這件事除了一一媽，只有她家上下左右四家鄰居知道——中國的單元房質量是如此低劣，幾乎完全不隔音。趙一一尚未離家那幾年，一一爸的怒吼，一一的哭泣，一一媽的無力乞求真如風聲雨聲讀書聲，隔三差五地聲聲入著鄰居們可憐的耳朵。好在如今去家千里，趙一一不說，鬼才知道。

說了這麼多有關一一爸，無非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的意思。沒錯，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一一爸的生命密碼已經深深烙在了趙一一的身上、心底，她所有的逃避、抗爭在冥冥中的命運之神看來簡直要笑煞，因為那分明是：欲拒還迎。

美若若英

是的，是有一部分男人說她美麗——足夠美麗。天知道，說她美麗的男人裡面，但凡有一個像樣的，她也就嫁了……

趙一一去盈科太平洋百貨shopping。根據多年的購物經驗，今天售貨小姐對她的殷勤裡倒有三兩分真意。原因嘛，自然她比誰都清楚：她花了錢——但又絕不止於此，還因為今天，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漂亮。

誰說漂亮在同性那裡不吃香？特別是當她們之間沒有切實的利益衝突，而又不至於漂亮到給人壓迫感時。令趙一一既欣慰又有些悵然的是，她的漂亮就屬於在女人那裡是儘夠了，在男人那裡就未免還差著那麼一點火候。此外，她的漂亮還得加上睡眠充足、心情愉快、打扮得體等必要因素，少了哪樣都如過了12點的灰姑娘。

好在今天，趙一一明顯感到自己面板光潔、腰板挺直、眼睛也不像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天時那樣乾澀無光——別看就這3條，足已讓底子不薄的趙一一昇華成一個準美人。正如你猜測的那樣，趙一一今天休息，而她休息的機會很少。

替她將購買的化妝品放進一個漂亮的紙袋後，售貨小姐忽然看著趙一一叫起來，很激動的樣子：“啊，你好像一個臺灣明星哎！”

趙一一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倒有不少人誇過她漂亮，但說她像明星，特別是臺灣明星的還是第一次。

何況她身邊還有男伴。雖然這男伴根本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但這男伴可是對她頗有意思的，售貨小姐的誇獎無疑能增加這男伴的“意思”——在趙一一和她的女伴們來說，不想要的“意思”也不妨暫且留著，一來找跑腿的方便，二來好製造繁榮假象，三來萬一這“沒意思”哪天發達了——譬如說中了彩票——雖然這種機會微乎其微，但找個“意思”也實在並不容易，城市又這樣浩大。

於是趙一一和男伴一起緊張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