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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一件月白斜襟中式上衣,因為作了掐腰及中長微喇叭袖的改良,倒不顯老氣,底下是一條百褶裙——這一定是少清陪著去買的衣服,打扮得像個女學生。
“穿褲子就是了。”
“什麼褲子?你置辦了西式褲裝嗎?還有鞋呢?”
玉棠還真沒想到在這裡騎個馬還有這麼多講究。
少鸞道:“算了,明天我帶你去吧。”
她看出他有意修繕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願意合作,但是——“我不剪頭髮。”
眼睛裡孩子似的固執的防備——少鸞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好好,不剪。你說我當初勸你剪,不是為你好嗎?只是眼下既然有喬天這麼個喜歡老辮子的,我還多什麼事?”
“哼,少容姐說,一個人只要真心喜歡另一個人,是連那個人長什麼樣都不會在乎的,何況一條辮子。”
那可未必。少鸞在心裡說,至少我對這種留長辮子穿洋裝的女人就很難感興趣。不過,為著兩人之間的和平,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
第二天便將騎馬裝採買齊全,包括小小貝雷帽和馬靴。然後由喬天來接玉棠赴馬場。少鸞則打回家補個覺,卻接到白露露的電話,問他一樁事。
這白露露是上海有名的紅舞女,交際花,打情罵俏未必都是真,但少鸞卻著實欣賞她,因為她的的確確不負“美人”這兩個字。在傅家二少爺的心中,但凡是個女人,就有必要將自己收拾得入眼一些。好比一株盆栽,有些妙態天成,有些需費人工。而白露露便是天成與人工最得益彰的代表。又因為她在上海名流圈子裡頗有地位,倒有不少人要煩她穿針引線,因此聲名更是如日中天。少鸞向來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跟白露露卻一直關係不錯,以至於老太太誤會他要娶個舞女進門。
當下兩人約定見面的地方,就在白公館不遠處的一間德國人開的咖啡廳。外面倒是少有的好天氣,大朵的雲擋住太陽光,又因為早上的一陣雨,天氣顯得格外涼爽,白露露伸了個懶腰,道:“這樣的日子,坐著便想睡,睡了又覺得浪費光陰,哎,應該找個地方舒舒筋骨。”
少鸞笑了,“不如去騎馬呀。”
這個主意立刻得到了贊同,白露露雖然嬌滴滴的,馬術卻是不弱。兩人換好了衣服進去,寬闊馬場上三三五五的人宛如小黑點。
白露露騎了一陣,出了一身汗,身上輕鬆不少,便停下來歇著,馬場的人已經送了水和冰鎮楊梅湯來,兩人坐在涼棚底下,白露露問:“找著沒有?”
“啊?”
“我看你在馬上看了半日,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少鸞勾起嘴角笑了,“你真是火眼金睛。”當下把喬天和玉棠的事說了。
白露露和喬天也是相熟的,聽了笑道:“那倒是件美事,只是喬天做什麼都只圖新鮮,但願你這位遠親拿得住他。”
“按心志來說,她倒也不笨,只是這裡……”他點點腦袋,“木了一點。”
“那便要你這個當乾哥哥的多多提點啦。”
“好容易把這個燙手山芋拋了出去,我可不想再當這個苦差。”少鸞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讓白露露歇著,自己騎著馬繞馬場跑了一圈。
這馬場的老闆是青幫的杜老大。杜老大原是馬販子出身,這是上海灘最大的馬場,青草茵茵,一眼望不到邊際,他打馬兜了一整圈,都沒見著喬天。
喬天要騎馬,沒理由不到這家馬場來啊。啊,他知道了,一定是關玉棠馬術不錯,喬天找不到用武之地,因此帶著她去哪個僻靜處去了。呵,他自然是佔不到她便宜的……
馬一直往偏僻處走,整個馬場都是圈起來的,三面是柵欄,只有南面是山。初夏時節,草木繁盛,也正是蟲蛇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