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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少爺把老爺慣壞了,打夫人過身不到三年,老爺就開始在外頭拈花惹草,唱起風流戲來,找的都是些不三不四、妖里妖氣的半老婆娘,好幾次還爭風吃醋,和人家差點大打出手,少爺你總迴護著他,衝著外人陪笑陪禮,以你的身份,不叫不值麼?”
一傍的錢銳早就見怪不怪,笑吃吃的插嘴道:
“老潘,你好生侍候著老爺子就打了,不關你的事少管,何苦自個去尋煩惱?”
說著,三個人已來到小廳門前,門開處,頭髮烏亮、滿面紅光,身著錦袍緞鞋的莊元正負手而立,那氣派,果然不愧是官家老太爺的架勢。
搶上一步,莊翼單膝點地,輕輕的道:
“爹,兒子來跟你老人家請安來了。”
洪聲一笑,容貌輪廓頗與乃子有似的莊元虛虛伸手:
“起來吧,我的兒。”
錢銳是同樣動作,必恭必敬的道:
“錢銳向老爺子叩頭!”
莊元虛挨一把,笑道:
“免了免了,告訴你們多少次,我老頭子最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一來一往有多費事?好了,進屋裡坐,潘升,去給少爺和錢捕頭倒茶!”
別看潘升在背地後羅羅嗦嗦,真當著莊元的面,卻中規中矩,半點不敢逾越,聽得吩咐,他急急應喏一聲,趕緊張羅茶水去了。
進入廳門,待坐定之後,臉上油淨水滑的莊元摸著下巴,斜乜莊翼:
“兒子,潘升那老狗頭,又在你面前說我的閒言閒語了吧?”
莊翼陪笑道:
“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孩兒敘述一下這些日來,爹的生活起居情形……”
鼻孔裡哼了哼,莊元道:
“下人管主子的事,天下可有這個道理?都是你寵著他,時時不忘他是我家幾十年來的老人,總惦記他大半輩子的辛勞,如今可好,給他三分顏色,這老狗頭居然要開染坊了,連我朋友來家坐坐,他也竟敢拿臉子,你說,我氣是不氣?“
莊翼忙道:
“爹請息怒,孩兒回頭再斥責他,爹身子要緊,何必與下人一般見識?”
手撫胸口,莊元又轉向錢銳,冀圖引起共鳴:
“錢捕頭,你倒是說句公道話,我老頭子有埋還是無理?”
有理無理皆屬有理,錢銳豈敢造次?
他忍住笑,目光下垂:
“老爺子還錯得了?有理,當然有理……”
滿意的沉咳一聲,莊元這才問道:
“『靖名府』的差事,都辦妥了?”
莊翼道:
“妥了,爹。”
莊元點點頭:
“還順當麼?”
莊翼搓著手:
“尚好。”
這時,潘升端上茶來,又悄然退下,望著潘升的背影,莊元得意的一笑,意思很明顯——你這個老狗頭,竟敢和我作對?也不想想,胳膊拗得過大腿麼?
莊翼看在眼裡,只當不見,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閒閒的道:
“這陣子,爹手頭還寬吧?”
莊元像抓住了話柄,立即借題發揮:
“寬?寬什麼?上次你給了我四百兩銀子,早用完了,要不是有人適時又送來千把銀子,我這些天來還得打饑荒哩!”
怔了怔,莊翼道:
“爹,所謂上次,不過是我去『靖名府』之前,合共沒有多少天,你老人家就把四百兩銀子全花了?”
莊元倖幸的道:
“四百兩銀子,你當是座金山?莫非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不過推了一把莊,就已輸得半文不剩,又跟場子裡借了五百兩,不到一個時辰亦耗光了,人家好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