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貼對聯(第1/3 頁)
在馮喜安尖銳的問話下, 李熙卻自顧自翻開書卷,輕描淡寫道:“可能罷。天下之大,熙熙攘攘, 或許曾於路上擦肩而過,因而再見便覺得面熟, 誰知道呢?”
馮喜安卻揪著不放, 她指了指他的右手背:“望夫子見諒,學生只是有些好奇, 這個傷疤是如何來的?”
披著一張庸常皮子的崔淨空扭過頭,兩雙同樣烏黑深沉、眼尾上翹的丹鳳眼便互不相讓地對視了。
思及馮玉貞不在跟前,於母女二人面前裝了太久的貧弱書生, 崔淨空肆意咧開唇角,霎時間便變幻了神情。
他垂著眼, 在那道猙獰的傷疤上一瞥, 宛若恍然大悟一般:“這個?這是幾月前——”崔淨空刻意拉長語調, 戲謔道:“被一條小狗咬的。”
“你!”
馮喜安一個稚兒, 哪怕心智遠超常人,卻遠不是親爹的對手,三言兩語間被氣得小臉漲紅。
她瞪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夫子:“你騙得過我阿孃, 騙不過我, 我現在就去告訴她,你就是幾個月前把我們帶走的壞人!”
小姑娘撂下一句自以為十分到位的狠話, 立刻推開椅子跑出門。
可惜這麼小的個頭, 加緊跑上三四步, 也比不上崔淨空閒庭信步似的長腿一邁, 自後方俯身, 把住小姑娘的胳肢窩, 輕輕鬆鬆地架起來了。
馮喜安放開嗓子喊:“壞蛋,放我下來,阿孃——”
瞧著她兩條短腿在半空中胡亂蹬踹,真像是一隻被捏著後頸提起的狗崽了,崔淨空難得被這樣滑稽的場面逗樂,低低笑出了聲。
他先向關嚴的門那處斜了一眼,這才把人放回椅子上。馮喜安知曉方才被笑話了,看也不看他,把臉扭到一邊,這會兒怕是恨他恨得腮幫子都要咬破了。
崔淨空這才從中琢磨到一點父女相處的趣味,將滑落到書案一旁的毛筆重新擱到馮喜安身前,好整以暇道:
“知曉方才錯在何處嗎?一,你手中尚未握有確鑿的證據,便急急跑去告密,就算跟你阿孃說了,免不得落到自證清白的地步。再者,你之前可曾跟她如實交代過當初刺傷我一事?”
僅憑著初次見面馮喜安便敢暴起傷人的果決表現,足以叫崔淨空推斷出這個人流著他一半躁動的血。
靈慧與詭詐在她的心性中相輔相成,這到底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難以辨清——
可比起當年寄留於靈撫寺、肩負“煞星”罪名的自己,馮喜安何其幸運。
她們於這個小鎮居住兩年之久,卻未暴露出馮喜安任何異常,可見她溫柔的母親是如何用敦厚的胸懷包容、引導女兒銳利的本性。
只消如此一想,分明汙濁的根都同源,馮喜安卻只因從馮玉貞肚子裡爬出來而獲得了先天的、無理由的偏愛,崔淨空不由得生出了一點不平和嫉妒。
見馮喜安果真被說中了痛處,僵住不動,他有條不紊地繼續:“其二,你我兩人位處一室之內,倘若我真起了歹心,我強你弱,你如何也逃脫不過。位處劣勢之時,臥薪嚐膽、養精蓄銳,方是上策。”
對於父女倆的天資而言,難於登天的科舉之路在他們眼中如履平地,死讀書反倒是最沒必要的。
崔淨空抬起手,在喜安的頭頂輕輕一揉,他心情不錯:“你還是太小了。”
馮喜安像是頭頂沾了什麼髒東西,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轉過身,直直盯著他道:“你只是比我虛長了一些年月而已,不是比我強。”
一大一小鬧得不可開交,卻不約而同聽聞門外傳來一陣放輕的腳步聲。
兩人霎時間收起針鋒相對的架勢,極為快速地偽裝出一派祥和。
待馮玉貞敲了兩聲,推開門,便見學生起筆練字,夫子在旁指導